首頁 > 花燈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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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她會糊燈籠,還會畫畫?她還真是個奇特的姑娘,他從來不知道她有這等本事,她是在哪裡學的,宮裡?還是更早之前?

  過去的她,是個什麼樣的她?

  現在的她,還是他原本知道的那個她嗎?

  「你幾時會糊燈籠了?」盛鐵軍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

  趙學安瞬間呆住,是啊,她是個千金大小姐,會畫畫是有可能,但糊燈籠實在……

  「是以前學的。」她急中生智,胡亂找了個理由。「從前家裡有個大叔會做花燈,我跟他學的。」

  「是嗎?」他若有所思地睇著她。「我從來不知道,也沒聽你說過。」她不是說她失憶?

  「是嗎?」她尷尬的乾笑。「可能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才沒跟你說吧。」

  這時她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跟辛悅不是兩情相悅,相約私奔嗎?如此情深的兩人,理應對彼此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怎麼他們卻好像有種不太熟的感覺?

  「也許。」

  見他不再追問,趙學安偷偷鬆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你餓了吧?」她從懷裡掏出一包已經有點涼的肉餅。「沒那麼熱了,你快吃了吧。」

  「你呢?」盛鐵軍並未馬上接過。

  「我吃了。」她笑了笑。「肉餅是祁老夫人送我的,我在她府上也吃了兩個。」語畢,她將油紙包著的肉餅塞到他手裡。「你先吃,我去燒熱水。」

  他一手抓著那包肉餅,一手拉住轉身就要走開的她。

  趙學安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望著她那雙澄淨明亮的黑眸,盛鐵軍的心情有點複雜。

  她是辛悅,卻又不像是辛悅,現在的她,是真的她?還是假的她?

  然而這樣的念頭一閃過,他不免覺得自己可笑,他到底在想什麼,世上哪來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就算是孿生姊妹,也有差異。

  可她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嗎?她不記得她來此的目的及任務?她不記得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她甚至不記得她曾經想置他於死地嗎?

  辛悅曾經想置他於死地,在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點了她的死穴之前。

  在不久前一次夜探敵營的任務中,他們遭到埋伏,雖然所有人都得以全身而退,他卻因此受了重傷,當時他便懷疑營中有細作,向敵方洩露了他們的行動,只可惜當時他傷重,無法進行調查。

  之後不久,宮裡派人送來聖旨,還有一名年輕貌美的十七歲宮女,正是辛悅。

  皇上有令,將辛悅送給他以便貼身服侍,他覺得奇怪,但皇命難違,只能將她留在身邊。

  他始終覺得她心裡藏了秘密,給人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可相處月餘,又說不出她究竟哪裡可疑,更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尋常之舉。

  那一日,他又遣張子龍及趙一虎領頭出關夜探,他因傷勢未癒,便待在營寨等消息,辛悅端了一碗粥給他,他喝了之後便全身乏力,意識模糊。

  隱隱約約地,他知道有人幫忙辛悅將他抬上了馬車,可他看不清是誰,就連聲音聽來都是模糊的,後來他便昏了過去。

  他醒來時,已身處在這間破房子裡,他的手腳被捆綁,辛悅正拿刀子將他未癒的舊傷再次劃開。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對他做出這種事!究竟是誰要她這麼做的?

  如若是皇上,只需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不用像這樣大費周章,但若非皇命,她又是奉誰之命要謀害他?

  他在朝中並未樹敵,也不曾結黨連群,他一心為國效命、為君所用,從未與人爭權,為何會遭致這般對待?

  不過不管是誰要謀害他,此人既能將辛悅安排在宮中,又能讓皇上將她送到邊關來,手段高明不說,一定有著相當的權勢及人脈a

  辛悅讓他的傷勢加重,不斷失血,可卻沒一刀要了他的命,因為她受命要讓他死得自然。

  她不給他吃,每日只給幾口水喝,想讓他傷重失血,虛弱而死。

  「既然要取我盛某的性命,為何不痛痛快快的給我一刀?」盛鐵軍曾這麼問過。

  「這也不是我能作主的。」辛悅說得冷淡,「主子說要你讓死得不名譽。」

  「什……」

  「驃騎將軍傷重畏死,派手下赴險惡之任務後,貪生怕死,偷偷帶著美婢逃離營寨,不料傷重感染不治。遭到威逼的美婢帶著逃將屍骨回京,說出事實,龍顏勃然大怒,奪其驃騎美名,鞭屍、滿門抄斬……喔,不。」她冷冷一笑。「咱這皇上應不會斬你九族,再說你是一個孤兒,又未成家,也沒什麼親族可斬,不過陣前脫逃這罪名,夠你遺臭萬年了。」

  聽了她這些話,他怒氣攻心,卻無計可施。

  「你為何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你都已是將死之人,何必多問?」辛悅目光冷冽地睨著他。「你就慢慢等死吧。」

  盛鐵軍自知時至,心有未甘,於是覷機,用盡所有氣力點了她的死穴,想與她一起死在這間破舊的屋子裡。

  他寧可變作一具無人知曉的骸骨,也不願讓她帶著他的屍身回京,毀他清譽。

  可當他醒來,她非但沒死,還變了個人,悉心又認分的照顧著他,最離奇的是,她自稱撞到頭,失了記憶,還自以為她是跟窮小子私奔的千金小姐。

  當然,在看過她殘忍狠絕的那一面後,他是不可能輕信她的,但當時他除了仰賴她,別無他法,他傷得太重,沒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更別說回到風止關的營寨。

  可經過這段時日與她的相處跟接觸,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防備似乎有點鬆懈了。

  不為別的,只因她已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現在的她開朗愛笑、天真率直,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有著一雙擁有全天下的眼睛。

  她每天忙進忙出,卻不曾有過一絲不耐及疲憊,當然,更沒有怨言。

  她照顧他、服侍他,猶如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的態度不像是作戲,她是真心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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