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百思不解之際,突然一個撇頭,看見土地公祠裡那尊土地公神像,她不禁愣住了。
白鬍子爺爺……好像土地公喔!
「啊!」她驚叫一聲,驚喜莫名。「我遇到土地公了」
她興奮極了,邁開大步跑了起來,因為她要馬上回家跟爺爺奶奶說她遇到土地公的事。
跑到巷口,她迎頭撞上了紀航平。
他正帶著弟弟要去附近的文具店,見撞人的是她,馬上一把抓住她。「愛哭鬼,你有沒有在看路?」
田偲月抬起頭看著高大的他,開心的指著自己左眼下的膚色膠帶。「航平哥哥,你看!」
他眉頭一皺,疑惑的看著她臉上的膚色膠帶。「幹麼?」
她得意地笑道:「剛才我遇到土地公了,他真的有鬍子喔!」
「嗄?」紀航平挑了挑眉。
「這是土地公幫我貼的,他說這是封印。」田偲月又道。
他忍不住笑了,心想,她肯定又遇到什麼人惡作劇了吧,封印?根本是在騙三歲小孩,也只有她會上當。
「笨蛋。」他動手要撕掉那塊膚色膠帶。
田偲月機靈的往旁邊一閃,有些不悅的瞪著他,認真的道:「不可以!土地公封印了我的愛哭痣,以後我不會再哭,也不會再有倒霉的事發生了。」說完,她經過他們兄弟倆,飛也似的往巷子底跑去。
紀航平有些錯愕的望著她的背影,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這麼勇敢的表情。
田偲月從此不哭了,而且,再也沒有壞孩子在路上攔截她、拉她頭髮、丟她書包、在她的球鞋裡放狗大便,或是將她的書桌搬去走廊底的男廁裡。
她想,這一切一定是土地公的神跡,而且她也深深的相信,那一年她在土地公祠真的遇到土地公了。
但她不懂的是,為什麼土地公穿著花花的襯衫呢?那是他下凡的裝扮嗎?
第1章(2)
「欸,偲月。」
田偲月正在收拾書包時,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轉過頭一看,是班上的女同學周春玲。
周春鈴是富家千金,長得漂亮,成績雖然普通,但因為出手大方又懂得打扮,身邊總是跟了一票人,男男女女都有。
「春玲,有什麼事嗎?」
周春玲語帶懇求地道:「今天輪到我整理健康教室,可是我今天要補習,能不能請你幫忙,拜託……」
「喔,好啊。」她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
助人為快樂之本,從前遇到別人的請托,她會覺得別人在佔她便宜,而為了跟同學相處愉快,她也總是願意吃虧。
這本是一種生存之道,但後來,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討好別人讓她越來越討厭自己,越來越覺得卑微。
於是,她轉了念頭,她不再覺得吃虧或是委屈。
就像當義工一樣,協助服務的也都是跟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為何協助服務陌生人不覺得吃虧,幫同學朋友的忙卻覺得是吃虧呢?
她發現,人活在世上就應該要正面思考,而不是鑽牛角尖,讓自己難受。
好心情跟壞心情就在轉念之間,念頭一轉,什麼都不再是壞事。
但老實說,她真的很不喜歡去健康教室,尤其是沒有人的健康教室,健康教室裡放著一個噁心的解剖假人像,她總覺得那人像的眼睛好像會跟著她移動。
周春玲見她這麼爽快就答應了,笑得更甜了。「真的太謝謝你了,那我先走嘍!」說完,她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教室。
背著書包來到健康教室,田偲月馬上打開電燈,然後找來一塊布蓋住解剖人像。
布太小,不能完全蓋住它,但至少蓋住了那對可怕的眼球。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並將桌椅歸位,一心想快點離開讓她渾身不舒服的健康教室。
關了門窗跟後門,她走到教室前門,熄了電燈,關上前門,轉身正要跑,突然一抹巨大的黑影擋住她的去路,她嚇得放聲尖叫,「啊!」
「幹麼啊你?」
沉沉的聲音傳來,教她陡然一驚,抬起頭,定睛一看,正是紀航平。
國三時身高已逼近一百八的他,如今已經長到一八五,身材也比國中時又壯了點。
紀航平瞪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接著冷冷的問:「又當狗奴才?」
田偲月受不了的偷偷翻了個白眼。又來了,他才狗嘴吐不出象牙呢!每次說話都這麼毒。
奇怪,他爺爺很好,他爸爸很好,他弟弟也很nice,為什麼就他說話這麼難聽?是得自誰的真傳啊?
啊對,肯定是像他媽媽。她印象中的紀媽媽總是用鼻孔看人,看起來好驕傲。
「誰是狗奴才?」
「誰答腔,誰就是。」他說:「又幫人打雜跑腿了吧?」
「不是。」她嘴硬。
「誰不知道你專門替人跑腿。」紀航平眉梢一挑。「從幼稚園到高中部,哪一個人不知道你田偲月是走路工。」
田偲月不滿的瞪他一眼。
「上星期你還去幫同學排隊買演唱會的票吧?」
她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是007情報員嗎,怎麼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助人為快樂之本,你沒聽過嗎?我跟同學感情好,我樂意幫忙,不行嗎?」田偲月倔強的回道。
紀航平看著她的表情,莫名感到生氣,他突然伸出手,一把用力捏住她的鼻子。
「啊!你幹什麼啦,快點放開,好痛啊!」她痛得叫了起來。
「感情好?哪裡感情好?她們當你是笨蛋,你以為她們是真心跟你做朋友嗎?」他說得直接又殘忍,「你沒有朋友,知道嗎?靠討好別人是交不到朋友的。」
田偲月羞惱的用力拍開他的手,氣呼呼地道:「你幹麼管我的事,你很閒嗎?」
紀航平濃眉一皺,怒瞪著她。「好樣的,田偲月,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也不想想每次你被欺負,都是誰罩你的。」
「你是不是看我現在人緣好,你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才找我麻煩?」她質問得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