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目前已是第一大股東,而支持他的一派,擁有的權勢也已勝過蘇伯毅那一派。一旦蘇伯毅失勢,他日後大可用最低價買下蘇氏所屬股權,不過因他才上任新院長,自是要表現出宅心仁厚的形象。
夏千勝唇角淡勾,看著金董事長,不疾不徐的道,「今日的臨時董事會是要宣佈亞安醫院集團的股權變動沒錯,不過要釋出股權的,不是前院長蘇伯毅,而是惡貫滿盈的新任院長你。」
此話一出,在座一干董事不免嘩然,頻頻交頭接耳。
金董事長面帶惱怒,沉聲警告,「你不過是代前院長出面的一名醫師,在這裡說話最好謹慎,若你存心來鬧場,我可不會讓你繼續留在這裡。」
其實一看到夏千勝也出席這場會議,金董事長便感到相當訝異,蘇寧亞便足以代表她父親,為何蘇伯毅還特地要夏千勝當代理人?不過後來他又安慰自己,手術後有語言障礙,且目前清醒時間仍很短暫的蘇伯毅,應該難以向夏千勝交代什麼大事,他不必太過擔心。
「我不是來鬧場的,是代傷重甚至一度險些喪命的前蘇院長來伸張正義。」夏千勝一雙深眸掃視在座諸位董事。「金董事長教唆殺人,與黑道掛勾,向藥商及官員收賄,數次挪用公款匯入個人海外帳戶,甚至使計當上院長,意圖私吞欲成立腦部罕見疾病研究中心募得的龐大資金。」
「胡言亂語!」金董事長喝道:「沒憑沒據,胡亂指控,我要告你蓄意譭謗!」
「要證據嗎?當然有。」夏千勝面露無比自信,看向坐在他身旁的蘇寧亞。
蘇寧亞從名牌公事包拿出一個航空快遞的牛皮紙袋放到桌上,平靜的道:「這是我爸在出事前寄給住加拿大小姑姑的重要文件資料。」
金董事長聞言霎時變臉。
在他得知蘇伯毅拿到對他不利的物證後,因過兩日便是年度股東大會,一旦被公開,他不僅會失勢,更將入獄,他情急下只能透過認識的黑道派人滅口,並搶下對方拿到的證據。
當他看到蘇伯毅公事包裡的文件資料和隨身碟,不禁更驚駭。他收集掌握到的東西比他以為的更詳盡,那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得到的資料,他當場立刻將東西全部銷毀,還仔細確認過蘇伯毅是否留有備分,萬萬沒料到蘇伯毅竟會將備分資料以航空快遞寄給人在加拿大的妹妹!
金董事長一臉驚慌地衝到蘇寧亞面前,想奪取那份證據。
夏千勝早他一步拿起桌面的牛皮紙袋,直接取出裡頭的一迭紙張,還有一個隨身碟。
「各位董事請看投影機螢幕,親眼分辨這些證據的真偽。」夏千勝說道。
就算手上的牛皮紙袋被金董事長奪去也無所謂,他早將內容做成投影片要公開播放了。
下一瞬,白晃晃的大型投影機螢幕先出現一張放大照片,是金董事長與一名地方角頭喝花酒的畫面,照片解晰度雖不算清晰,卻已能辨識出當事人。
接著是幾張偷拍照片,分別是金董事長跟官員和藥商在不同場合疑似進行秘密交易的畫面,且一旁還有擁護金董事長的幾名董事及院內醫師。
之後螢幕上接連投射一張張書面文件資料,雖然播放速度很快,來不及詳看內容,卻已能看出是一些匯款證明,及一些蓋有金董事長印鑒的合約文件,最後再播出兩小段錄音檔。
不過短短五分鐘,輕易便揭露這幾年來金董事長及其派系的董事和醫師一干人的惡行,霎時董事會一片喧囂,被揭發露臉的數名董事更面如死灰。
「金董事長因接獲蘇院長已收集到他不法罪證的消息,害怕被揭露實情而入罪,狠心教唆黑道意圖撞死蘇院長並搶下證據銷毀,之後又派人潛入院長辦公室及院長特助、院長秘書室和擔任基金會執行董事的蘇寧亞辦公室一一搜查,就怕蘇院長可能將證據備分交給其他人。沒想到蘇院長提早一步將備分資料用航空郵件寄往加拿大。」夏千勝補充再道。
金董事長教唆殺人,將判更重罪刑。儘管目前尚未掌握他教唆殺人的直接證據,但只要將確切方向告知警方,很快就能證實他是幕後主使者而定罪。
夏千勝是在看到蘇芳玲拿來的文件資料後才明白蘇伯毅其實早部署多年,各方搜證。
這幾年蘇伯毅對金董事長諸多行徑不滿,表面卻不作聲,讓對方以為是不敢得罪而默許,實則為讓金董事長鬆懈得意,以便找到機會拿到各種證據,等待時機再一鼓作氣肅清醫院的惡勢力歪風,才能將經營狀況徹底改革。
夏千勝不禁對蘇伯毅忍辱負重的作為深表佩服。
當初他以為蘇伯毅只是為勸他留下而提出空泛保證,因過去見蘇伯毅屢屢默視金董事長一派的人恣意妄為,不免也對他感到失望,對亞安醫院不再抱期待。
原來,是他短視了。
「爸,這是我親手做的芋頭餅,你吃看看,是夏媽媽教我做的喔!」蘇寧亞一臉粲笑,帶來二十分鐘前現炸的芋頭餅到病房探視父親。
短短十天,她卻覺得異常漫長。
父親忽然重傷命危,夏千勝來台北替父親開刀,年度股東大會上,她被逼迫差點犧牲自己的婚姻,之後亞安醫院院長易主……不到幾日,夏千勝拿到小姑姑帶回來的證據,代父親又拿回院長位置,且肅清金董事長為首的勢力。
如今總算一切風波止息,歸於平靜。
而父親恢復狀況良好,意識清醒及睡眠時間已正常,不過還無法下床走動。
「你會下廚做點心?」躺在病床上的蘇伯毅面露驚訝。
「這是我從夏媽媽那裡學來的第二樣料理,先前煮過芋頭香菇粥,下次再煮給爸吃。」蘇寧亞坐在病床旁的椅子,從保鮮盒拿起一塊仍溫熱的芋頭餅,遞給靠在床上的父親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