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那一年,沐榮就已接掌沐門,成了沐門家主,號令近千族人。
許是長年與毒為伍,身為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沐榮生性冷血無情,脾氣難以捉摸,喜怒無常,就連族中長老也對他多有畏懼,不敢隨意干涉過問,江湖各大門派更是以禮相待。
即便如此,沐門家主這個位子,不知是多少沐氏之人夢寐以求的,是以沐門內哄情形嚴重,再加上沐門對外仇家眾多,沐榮這個家主看似當得風光,其實日日都活在凶險之中。
興許是這樣,沐榮從不相信身邊的人,他生性多疑,只要對人起疑,便會用毒,寧可錯殺,絕不縱放。
他身邊伺候的奴僕丫鬟來來去去,始終沒有一個留得長久,即便族中有人為了巴結,將各具特色的美人往他院落送,卻都是被抬著出去,至今還沒有女人爬上他的榻,為他侍過寢。
沒有人猜得透沐榮的心思,更沒人能摸透他的喜好,但是眾人都知道,只要是沐榮看中的,哪怕天涯海角,他都要得到手。更何況,他是打從心底想要「沈華」。
於是乎,當兩天前,沐弘等不到景華依約回返時,自己也曉得捅了大樓子,就怕被人發現是他幫她離開沐門的。
為此,沐弘想了兩夜,決定事情若是查到他頭上,就向沐榮說景華誤碰了煉毒房的毒藥,已經暴斃身亡,為了不弄髒家主的寢室,就將景華的屍身拖到圔子裡給埋了。
怎料,當沐榮聽罷,竟然笑笑地說:「那好,把她的屍身挖出來,我倒要好好瞧一賭。」
沐弘當場結結巴巴,答不出半句話……緊接著,便是眼前這一幕血腥的畫面。
沐榮不必動手動劍,光是他調製出來的百種奇毒,就能令人輕則身體殘缺,重則當場斃命。沐弘不過是吸入了一抹香粉,不多時就全身酸痛,七竅流血,嚇得趕緊跪地求饒。
沐榮擺弄著那塊金鎖片,一看便知金鎖片出自名匠之手,絕非尋常人能擁有。
「這金鎖片可是那丫頭用來答謝你的?」
「……是的,這是姑娘給奴才的。」沐弘再也不敢撒謊,只能痛哭求饒。
聞言,把弄金鎖片的大手停住,沐榮未曾抬首,只是喊來了隱身暗處的影衛。
「去查查她的下落。」
幾道黑影如疾風一般,瞬間消失在刑房門口。
「姑娘說她悶得慌,拚了命的拜託小的,小的一時糊塗,家主饒命啊……」沐弘整個人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
沐榮瞧也不瞧他一眼,轉身就走,出了院落,他望著手中的金鎖片,上頭刻著華字,再想起那張倔強的秀氣小臉,鳳眸陰冷的瞇起。
他要的人,不論死活都必須留在他身邊!
不出兩刻鐘,在穎川處處布有眼線的影衛,帶回了景華最後的形跡。
「穎川別宮?」當沐榮聽見影衛呈報,沈華離開沐門後,走了j夜的路去了穎川別宮,不由得微詫。
他自當曉得,穎川別宮是皇家重地,儘管近年來已不見皇帝來此,但那兒依舊是戒備森嚴,民不與官鬥,江湖人不與官為伍,是以穎川別宮一直是神秘的。
儘管不明白為何沈華會去穎川別宮,但沐榮懶得多想,趁夜施展輕功,就這麼一路闖進了別宮之中。
別宮寬廣如迷宮,他自然不會傻得親自去搜,於是他抓來了一名小太監在花園一隅審問。
那小太監身中異毒,全身筋骨發軟,連爬也爬不動,只能滿臉驚恐的瞪著眼前這個白衫飄逸,容貌如天仙,笑中卻透著森森邪氣的男子。
「你是誰?你是怎麼闖進來的?這裡是皇家禁地,擅闖者死……」
「閒話少說。」沐榮勾起冷笑,用藥瓶堵住了小太監的嘴,然後取出懷裡的金鎖片,在小太監眼前晃了晃。
這名小太監是安公公身邊的人,自然也伺候過景華,一眼就認出金鎖片是景華身上的東西,當下瞪大了雙眼。
沐榮一見他這個反應,就明白他肯定認識「沈華」。「說,這個金鎖片的主人在哪裡?」
小太監臉色刷白,嘴裡的藥瓶被粗魯的拔出來,他咳了幾聲,一雙眼死死瞪著沐榮,就是不吭聲。
「不肯說?」沐榮垂下眼,望著小太監發抖的雙腿。「左腿跟右腿,你想留下哪一隻腳?」
聞言,小太監差點沒嚇得暈死過去,畢竟是過慣了別宮與世無爭的生活,小太監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威脅,當下就怕得沒了半條命。
「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小太監哭了出來。
「金鎖片的主人是誰?」沐榮將金鎖片往小太監眼前一挪,要他老老實實看個清楚。
小太監嚥了嚥唾沬.「是太子殿下。」
沐榮心下微詫。「太子?你是在要我嗎?太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沒說謊,這金鎖片是太子殿下的,上頭這個華字,便是太子的名諱。」
沐榮正想反駁,腦中忽然閃過那張略帶英氣的臉兒,以及「沈華」不同於一般姑娘家的言行舉止,心念不由得一動。
莫非……她便是小太監口中的太子?男扮女裝?有可能嗎?
沐榮眉頭一皺,又問,「太子人在哪裡?」
「殿下今兒個已經隨皇宮派來的大內高手回京。」小太監發著抖回道。
回京城了?又讓她給跑了!沐榮聞言發惱。
「少俠……我該說的都說了,您行行好,千萬要放我一條生路。」
「想活,可以,最後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看見那張天仙絕色的臉龐露出笑容,小太監嚇得差點尿褲子。
「少俠還有什麼問題?」
「你口中的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啊?!」
「譬如說,太子偶爾會換上女裝,裝成姑娘的模樣?」
聽見沐榮的描述,小太監不禁打了個激靈,眼珠子死死的瞪著前方。
「怎麼?真被我說中了?太子真會男扮女裝?」
「我不明白少俠在說什麼……」
下一刻,小太監的手骨被折斷,還沒發出慘叫聲,嘴巴又被藥瓶堵上,過了一會兒,藥瓶被拿開時,小太監已經面無血色,紅著眼圈哀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