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了兩國的合作及和平,段百濤將她許配給杜長風,她十七歲那年原本要出嫁,段百濤卻驟逝,她以為父守孝三年為由,延後婚期。
「熙主子,我、我輸了……」一名男子跪地求饒。
「什……」段景熙氣呼呼的瞪著他。「才三招不到,你就認輸」
她一身男裝打扮,帥氣十足—段景熙做男子打扮已經很多年,在她還小的時候,便會偶爾做男子打扮以討好嚴厲的父親,而自六年前在競馬比賽中墜馬之後,她更是將女裝全部收起,碰都不碰。
這些年來,她將自己當做男人般磨練,舉凡馬術劍術,她都致力練習,不曾懈怠。她要證明男人做得到的,她段景熙也行,甚至她要比男人更強大。
彷彿捨棄了女人身份的她,每天都要城中侍衛陪她練劍,與她比試,當那些侍衛再也滿足不了她時,她便悶悶不樂。
段景桓為了討妹妹開心,便派人從外面找來劍士與她比劃,可至今還無人能打敗她,反倒讓她因為找不到對手而更加鬱悶生氣。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她氣得摔劍,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一班侍衛你看我、我看你,皆噤聲不語。
「景熙,」這時,段景桓走了過來,笑道:「你這會兒又在發什麼脾氣?」
「兄長,」段景熙轉頭看著他,一臉懊惱。「咱們驌國都沒高手了嗎」
他不由得搖搖頭,「你還真是任性,原本不就是想打遍天下無敵手嗎?你都贏了,還有什麼不愉快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有能讓我更加精進的高手。」她說。
「我的好妹妹……」他走向她,伸手輕撫著她汗濕的臉頰,歎道:「你已經十九,該換下男裝,恢復姑娘的身份了。瞧你,這麼一張美麗絕倫的臉,要是換上女裝,肯定傾國傾城。」
她把臉別開,眉心一擰。「我才不需要傾國傾城。」
段景熙是舞伎香柳所生,跟段景桓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年長她十二歲,自小便十分寵溺她,凡是她要的、她想的,他沒有一件事不遂其所願,他對她的好,有時連國主夫人向求鳳看著都覺得刺眼。
向求鳳是鶤國國主的女兒,十五歲那年便嫁到驌國來,是段景桓的正室,可段景桓對她向來冷淡,也經常不以為意的在她面前跟寵妾們打情罵俏,且兩人成親多年,她小產多次,至今仍未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地位搖搖欲墜,不過她驕傲又好強,從不刻意討好他,只是善盡自己的本分,當個沉默但稱職的國主夫人。
「國主……」議政大人張奇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封信函。「黃國派人來信。」
段景桓接過,看了看,沒說什麼便將信給撕了。
見狀,張奇跟段景熙皆是一怔,狐疑的看著他。
「兄長,是什麼事?」段景熙好奇的問。
他挑眉冷笑道:「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是希望能趕緊迎娶你過門。」
「國主,」張奇神情嚴肅地勸道:「依老夫看,小姐的婚事不宜再拖延。」
「熙兒還在為先王守孝,杜氏是知道的。」
「啟稟國主,」張奇憂心忡忡地又道:「周國近幾年日益壯大,幾個周邊的小國已遭併吞,若他拉攏杜氏,恐怕將危及驌國呀。」
段景桓瞥了張奇一眼,淡淡地道:「不急。」
杜長風雖是正宮之子,但杜本功寵愛側室,側室又有一子,國主大位將來未必會傳給杜長風,而妹妹如此多嬌又文武俱全,是幾乎無可挑剔又萬中選一的政治工具,嫁給一個沒有實權的公子,真是白白浪費了。
據他所知,杜本功久病纏身,隨時都可能撒手歸西,這一年裡若是杜長風仍未坐上國主之位,他甚至盤算著解除婚約,將妹妹送到周國好拉攏鄒氏。
「但是……」張奇面有憂色。「小姐已經十九了,再拖下去實在—」
「張大人,」段景熙蹙眉一笑。「怎麼你好像比我兄長更急著把我嫁出去呀?」
「小姐,老夫是擔心事情生變,所以……」
「張奇,」段景桓打斷了他,「熙兒若還不想嫁,誰也別想逼她。」
「這……」張奇蹙起眉頭,雖滿腹憂慮,卻沒再多說什麼。
有時,他覺得不是小姐還不想嫁,而是國主還不想讓她嫁。小姐身為段家人,應該不會不明白為了鞏固段家勢力,跟杜氏結盟是極為重要之事。
就在段景熙正想跟兄長講點別的事之際,校場外傳來一陣騷動—
黑水城貧瘠,卻盛產一種稀有草藥,為了購買這種藥草,陸傲秋每隔一些時日就會到黑水城去,這天,他剛從黑水城回來,一進城門便被一名軍爺攔了下來。
軍爺瞥了眼他的佩劍,問道:「你會使劍?」
「小人常遠路行醫,為求自保,練了一點劍術。」說著,他將手上的劍稍稍出鞘。「軍爺,這劍鈍了,不傷人。」
「就要你能使劍又不傷人,走吧。」軍爺拉著他,直往居城而去。
陸傲秋一臉莫名,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任由軍爺拉著他走。
他原是周國人士,父親陸其正在王城謀有教頭一職,官雖小,但也夠光耀門楣。陸其正為人剛正不阿,不小心得罪小人,遭到陷害而被拔去官銜,從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臥病一年,便抑鬱而終。
他年少時常跟著父親來落鳳城拜訪父親的至交鄭子傑。鄭子傑是一位名醫,老來得女名為婉兒,十分疼愛。
陸傲秋在父親去世後,來到落鳳城投靠鄭子傑,並成為他的弟子,向他學習醫術。如今,他已繼承鄭子傑的衣缽,成為一個受人尊敬景仰的仁醫。
進到居城,看見富麗堂皇的建築、百花爭妍的庭園,還有那些身著華服在迴廊、庭園之間穿梭的人們,再想起王城外那些階級低下的貧農……他不禁感到懊惱。
中土分裂之後,諸侯各自為政,弱勢的百姓只能任這些權貴們奴役控制。驌國雖富庶,可是在階級制度下,有不少人生活雖不至水深火熱,但也談不上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