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個女兒跟你姓。」
「若只有一個兒子呢?」
「那……」她一臉苦惱,是啊,若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卻有很多個女兒,那該如何是好?想了一下,她心生一計。「那容易,就幫他取名段什麼陸。」
他皺起眉頭。「什麼段什麼陸?」
「就是段什麼陸呀。」段景熙得意的道:「這麼一來,正著念是段什麼陸,倒過來念就陸什麼段,我們孩子們的名字以段開頭,以陸結尾,中間就隨便我們填什麼字,這麼一來,正著念、倒著念,誰都不吃虧。」
陸傲秋思忖了一下,突然覺得她還真有點小聰明,不過現在說這些不只太早,還有點可笑呢。她怎會變成國主呢?雖說段景桓目前無後,但他正值青壯,來日方長,國主大位再怎麼樣都沒有她的分呀。
「你還真的認真起來了。」他調笑道:「不是說了是一場夢嗎?」
「可你剛才也說世事難料呀!」她回以狡黠一笑。
「這……」陸傲秋眉頭微蹙。「我覺得你還是趕快睡覺吧。」說完,他攬著她躺下。
在他懷裡,段景熙安心的再度進入夢鄉。
大夥兒圍坐在飯桌前用膳,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段景熙來到昊天幫的寨子已經兩個月了,她的身體漸漸養好,肚子也大了。
兩個月的相處及認識,教她對魏鏡明及昊天幫完全改觀。正如古玥兒所說,魏鏡明不只對兄弟有義,對妻子有愛,對百姓也有恩,是個鐵錚錚的血性男兒。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陸傲秋竟然曾經義助魏鏡明平定內憂。她一直以為他只不過是個武功高強的大夫,可她發現他還有著她所不知道的雄才大略。
如今在昊天幫寨子中,他除了大夫的身份外,儼然已經是人人公認的二當家。
每當魏鏡明出門打江山時,寨子便由他領導,從沒人對他不服或懷疑他的命令及決定。
從前她以為昊天幫不過是土匪窩,可現在她知道昊天幫打劫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商賈,還有魚肉百姓的貴族及官員,他們將劫來的財物分配給貧苦的、受到壓迫的平民,從上到下,沒人藉機中飽私囊。
她總算知道陸傲秋為何與魏鏡明一見如故,義結金蘭,因為他們都是同樣的人。他們所做的事從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施惠造福他人,他們不求自身的富貴,只謀他人的福祉。
在鷹頭山,他們的日子過得安穩又平靜,雖不能再像從前於落鳳城那樣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段景熙的心卻比從前更加的富足充實。她從不曾如此安心快樂過,她深信這便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渴望的幸福。
若說她對過往還有什麼留戀或是不捨的,那麼應該就只有彌生吧。
彌生跟了她那麼多年,她早就將彌生視為妹妹,如今分開,也不知道兄長會如何待她。
這時有一名男子進來,走向魏鏡明,將一個小錦囊跟一封信遞給他。「幫主,這是剛才山下的弟兄送上來的,說是要給陸大夫。」
魏鏡明接過東西,神情嚴肅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陸傲秋。
陸傲秋眉頭一鎖,直覺有異。
「傲秋,咱們後面看。」說著,魏鏡明先起身。
陸傲秋隨即站起,跟著他一起走到後面的小議事房。
好奇的古玥兒這會兒也坐不住了,立刻拉起段景熙跟了過去。
幾人進到小議事房,魏鏡明先將信交給陸傲秋,然後把小錦囊裡的東西抖落在案上。
當一截小拇指自小錦囊裡滾落時,眾人都露出驚愕的表情。
小拇指有點干了,顯然已離開那人身上一段時間,看那大小,若不是孩子,便是女人的。
「傲秋,快看信。」魏鏡明神情凝肅地催促道。
陸傲秋取出信件,很快的看了一遍,表情也沉了下來,還帶著一絲憂愁。他拿起那截小拇指,發現指腹的地方有顆硃砂痣。
「是誰的斷指?」魏鏡明問。
「恩師之女,鄭婉兒。」他說。
段景熙陡然一驚。「什麼?!傲秋,你說這是……」
「是她沒錯。」他說:「她指腹上有顆硃砂痣。」
「所以這信是我兄長寫的?」段景熙的聲音不自覺顫抖著。
陸傲秋深深的吸了口氣,「正是。」
「他為何斷了鄭婉兒的指?」魏鏡明急問:「她不是他的妾嗎?」
陸傲秋濃眉緊皺,並未回答。
段景熙卻已然想明白了。「我兄長既然知道將信及斷指送到這兒給你,想必已經知道我在此地,他要拿鄭婉兒換我,對吧?」她沒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平靜。
古玥兒一聽,激動地道:「那怎麼行!傲秋,你不會真的答應他吧?」
「當然不會。」陸傲秋想也不想便回道:「我不會再讓景熙離開我。」
「話說回來,他為何要這麼做呢?」古玥兒疑惑不解。「景熙對他來說已經一點用處都沒有了,他為何要斷鄭婉兒的指以脅迫傲秋將你交還給他?」
段景熙無奈一笑。「我兄長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要我回去,純粹是為了一口氣。」
「可鄭婉兒是他的妾呀!」
「鄭婉兒或許只有一個,但對他來說,處處都有鄭婉兒。」她說話的同時,看向了陸傲秋,沉吟片刻,幽幽地道,「可以讓我跟傲秋私下聊聊嗎?」
魏鏡明夫妻倆先是一頓,旋即互使眼色,然後走了出去。
他們離開後,段景熙目光一凝,直視著陸傲秋,問道:「傲秋,你怎麼想?」
陸傲秋迎上她的目光,堅定的說:「我絕不會拿你去交換她。」
「我兄長說了要殺她吧?」
「沒錯,不過……或許他只是嚇唬我而已。」
「他真的會,你絕對不要懷疑。」她歎了一口氣。「先是斷指,下次會再送來什麼,我不敢想像。」
想起剛才那截斷指,陸傲秋的心一抽,無論鄭婉兒的個性如何,她始終是恩師的女兒,但若是要他再次放開景熙的手,他實在辦不到,這對他來說,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此生最兩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