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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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沒想到原本拿了藥單子要走的刑劍天,一見到她這無言的挑釁行為,人不但沒走,反而提氣一躍,落地無聲地進入姑娘家睡房,避開睡在外榻的丫鬟,腳步輕如棉絮地來到床前。

  她側躺在床上,瑩白的小臉粉嫩粉嫩,長長的羽睫靜如蝴蝶停歇,彎彎的柳眉細長秀美,小巧的鼻樑染上珍珠白,一呼一吸的唇瓣吐出蘭芷香氣,粉色帶嫩的小嘴兒好似稚兒的皮膚……

  情不自禁,他伸出略帶薄繭的指頭,輕輕撫上她誘人的唇。

  驀地,鑲著黑玉般的眸子張開。

  「是我。」

  佟若善眨了眨有些迷濛的眼眸。「你是……刑劍天?!」他長這樣子?

  太過俊美無儔了,比她想像中年輕了十來歲。

  撫著光滑的下巴,刑劍天笑得很輕。「你還認得出來?」

  「登徒子。」

  他笑意一凝。

  「採花賊。」

  他?

  「下流。」

  他徹底無語。

  「出去。」

  「上善若水,你的名字很美。」取自若善。

  「你探查我?」佟若善沒好氣的眼睛一瞇,橫他一眼。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友人。」經由那人,他對她知之甚詳。

  「誰?」她語氣不善的問道。

  「雲空大師。」

  佟若善難掩錯愕。「你們狼狽為奸?」

  刑劍天臉色微微一沉。「要是我,會說緣分。」

  「信你的鬼緣分,雲空大師明明是和尚,他幹麼多嘴多舌,管紅塵俗事。」六根不淨的臭和尚!

  他好笑的勾唇。「他對你的評價很高。」

  她一哼,「我一點也不感謝他,因為他為我引來個瘋子,你走,不許再回頭,否則交易取消。」

  「善兒……」

  佟若善雞皮疙瘩猛然冒出,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你有病。」

  「阿善,我以後叫你阿善。」看她一副極力忍耐又氣惱的樣子,刑劍天又想笑了。

  「你到底走不走?」她緊咬著牙。

  「一百斤太多了,你用得完嗎?」他考慮到她的院子不大,將近三萬斤的藥材放不下,容易被人發覺。

  「你管我用不用得完,你只管送。」佟若善的火氣變大了。

  「你該知道藥單上有些藥只有我才弄得到。」刑劍天有門路,直接從皇宮的藥庫取用,民間買不到。

  她又哼了聲,這次還帶了些許的輕蔑。「我不是只會制一種藥而已,你不想做這筆買賣可以直接取消,沒人勉強你。」

  一瞧她真惱了,昂藏七尺男兒頭一回用輕柔的語氣哄道:「我的意思是,你這裡太小,要改個地方放藥材。」

  佟若善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對,腦子極快地轉了一圈。「那就送到天懸寺,誰教老和尚愛多管閒事,就讓他多普渡眾生。」

  刑劍天沒想到她這麼狡詐,失笑道:「連大師也不放過……」雲空大師該頭痛了。

  「你說什麼?」她凶狠的圓睜雙眸。

  他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說完了,你該走了……」

  「小姐,你醒了嗎?你在跟誰說話?」青桐揉著惺忪的睡眼,邊打哈欠邊往內室走來。

  「我喊你呢,我口渴了,給我倒杯溫水來。」佟若善揮著手,示意他趕緊循原路離開。

  好好睡啊,阿善。刑劍天用唇語無聲的說著,果不其然,換來她一記狠瞪,他開心的不出聲笑著,隨即轉身離去。

  他一離開,青桐便走了進來,倒杯水遞給小姐後問道:「小姐,你方才是在說夠狀嗎?」

  「是呀,我夢見你跟我搶雞腿,我不給你,你就打我。」佟若善輕啜了口水,便把杯子交還給青桐。說夢話好過跟男人私會,她的名節差點毀了。

  青桐一聽,整個人都嚇醒了,雙膝落地一跪,沒發現自己正跪在麵粉上。「小姐,奴婢哪敢打你,有好吃的奴婢一定先給你吃,奴婢不敢犯上……」

  「哎呀,瞧你嚇的,快起來,聽不出我是在開玩笑嗎?」這個傻大姊呀,心眼也未免太直了。

  青桐站起身,但仍愣愣的微張著嘴。「小姐是嚇我的?」

  「是啊,誰曉得你這麼不禁嚇。」佟若善反倒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還好還好,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真的和小姐搶雞腿……」青桐拍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看她嚇得不輕,佟若善不免小有愧色。「好了,你去睡吧,我沒事了,記得,以後把膽子養大一點。」

  看來她真的要開始訓練這幾個身邊人的膽量,她有種很不妙的預感,今日的夜訪怕只是個開端,日後的麻煩只會多,不會少。

  會發亮的寶石誰不要,何況是一座挖掘不完的寶山,她高明的醫術、不外傳的藥方、異於世間的製藥方法,以及取之不竭的靈丹妙藥,想全年安康、長命百歲的投機客,定會趨之若鶩。

  其實佟若善更想淬煉出青黴素之類的抗生素,這才是開刀後的基本護理,由於少了抗生素,所以就算打了手術刀,她也不敢輕易替人動大型手術,術後感染的敗血症不亞於手術風險,而且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多少人熬過長達十來小時的手術,最後卻死於器官衰竭。

  「小姐,奴婢的膽子很大了,能打老虎。」青桐說完,打了個哈欠,將杯子放回桌上後,又回到外榻睡去。

  佟若善沒多久便聽到她細微的打呼聲,接著又聽到她翻身的窸窣聲響,這下子換她睡不著了,她披上外袍下了床,未著羅襪,裸著潔白玉足走到窗邊,也不在乎自己踩了一腳的麵粉,她托著下顎靠著窗橋,有些悵然地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

  今夜的月亮和她前一世看到的一樣嗎?

  那些穿著白袍的同事們是否依舊忙碌的穿梭在走道間?濃郁的咖啡香,刺鼻的藥水味,護士們談笑的走過,坐在輪椅上在中庭曬太陽的病患,還有推銷藥品和保險的業務員……

  有時候她覺得這些情景離她很近,彷彿在夢中,她仍拿著手術刀劃開腦部皮質,再用開腦器剖開硬如椰殼的腦殼,精細儀器探入腦內,顯微鏡、雷射刀,眼前所見是細如毛髮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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