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冷,瞥向樹叢後露出的一截珍珠白衣裙,說實在的,他很不高興被人惦記,除了他的妻子。「有我在,誰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給你泡酒喝。」
莊子裡裡外外佈置了五十多人,有明的、有暗的,全是他的人,訓練了多年,皆是經過事的。
「呿!別噁心我了,誰敢喝眼珠子泡的酒。」佟若善指著不遠處的棗樹,棗花正開著。「倒是我看到那棵樹上有個蜂窩,我們可以摘下來做蜂蜜酒,或是用蜜蜂泡酒。」
前者滋容養顏,後者補氣,兩樣都是好東西。
「好。」他毫無原則的寵溺。
她心暖的一笑,身子一轉,側臉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聽著他規律有力的心跳聲。
「阿天,你對我真好。」
「我以後還會對你更好。」刑劍天抱緊她,用身子溫暖她。
「為什麼?」此話一出,佟若善自己也傻住了,接著她自嘲的笑道,以前她總認為大多數的女人很奇怪,老愛問為什麼,沒想到如今她也成了其中一人。
他一笑,胸口跟著鼓動。「因為我愛你。」
「嗄?」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古人不是都很含蓄嗎?她一時有些無措,眼神出現片刻的慌亂,但隨即心口有股暖意流出。
「就是因為愛你,才希望你一直過得好,我會在我有生之年盡可能的寵你、憐你、疼你,讓你不後悔嫁我為妻。」這個妻子是他搶來的,所以他會更加珍惜,視為心中寶物。
佟若善動容地與他十指相扣,大手與嬌嫩小手,很明顯的黑白兩色,卻不突兀。
「只要你一直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阿天,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有一天我會比你愛我更愛你。」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早已愛上他了。
「好。」刑劍天笑得歡快。
「傻乎乎的,什麼都說好,也不怕被我賣了。」有夫如此,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男人不一定要長得好看,就算有些缺點也沒關係,但一定要真心。
「我不就賣給我家阿善,還挺值錢的。」他連人帶身家都給了她,賺到一個不賠本呀!
「貧嘴。」她噗哧一笑。
「哪裡貧了,明明很有味,不信你聞聞。」刑劍天湊上前,張開嘴要她聞其味,卻乘隙對著她的嫩頰吻了又吻。
佟若善尖叫著連連閃躲。「啊——別鬧我,你弄得我滿臉是口水,臭烘烘的,你這人真蔫壞……」
兩人你追我跑,笑聲飛揚。
但是有人歡喜便有人憤慨,躲在樹後偷看的陸婉柔,見兩人情意甚篤的嬉鬧,心中頓時有把怒焰熊熊燃起,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衝動,可是跨出去的雙腳仍是拉不住的往前走。
「你們兩個也鬧夠了吧!在那麼多莊稼漢面前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咱們將軍府的門風一向端正,別被一些外來的習性給帶壞了。」武寧侯府門風不正,教出生性放蕩的女兒,她便是這意思。
「大嫂,你話說重了。」刑劍天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沉冷的眼瞳隱含一絲怒氣。他可以允許她說他,但不許她辱及妻子。
一看向小叔,陸婉柔的眼神立刻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我是為了你好,不想讓人在背後說嘴,男兒志在建功立業,不要拘泥內宅一點小事,府裡有我為你打理,你大可安心無憂。」
刑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說得話簡直過了,渾然是妻子的口吻。
「大嫂的關心我心領了,我有阿善這個賢內助,自是萬事不用發愁。」他閃身一避,避開她欲拂去他衣服灰塵的手。
「她哪裡賢了,要是真的賢良,怎麼挑撥我們生分了?她沒進門前,你可是事事都聽我的,凡事讓我為你張羅著,那時你作息多規律,每日睡得精神飽滿……
「可是自從她來了,你就變了,以往卯時一到就起來練武的你,如今不到辰時不起身,以前一天不練上個把個時辰的槍法不罷休,現下也怠惰了,你每天醒來不是看兵書,推演行軍佈陣,而是陪著她胡鬧,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刑劍天聽她說得句句至情至性、合情合理,男人因兒女私情而疏忽自身的鍛煉,的確犯了兵家大忌,可是事有兩面,不該單方面的責備某人,她口口聲聲的大義多了私怨,義正辭嚴中有著攻訐,雖然她沒有說出一句佟若善的不是,但話裡儘是對佟若善的不滿,她甚至將一切的錯怪罪到佟若善身上,以突顯自己的不可取代,暗示著她容不下
新婦,要他做出選擇,其實陸婉柔挺有自信他一定會選她,因為她是他大哥的遺眷,為他大哥守了多年未再嫁,為了他大哥、為了情義,他不會也不可能棄了她。
「不是我變了,是你不希望我變,我有我的妻子,我自己的小家,不可能不變,我的生命多了一個值得我珍惜的女人,我願付出一切守著她,讓她只為我歡喜。」大嫂變得連他都覺得陌生,或許這才是她的本性。
「劍天……」那我呢?!你把我擱在你心裡的哪個位置?陸婉柔很想開口問,但話到喉頭又噎了下來,這張薄薄的窗紙不撕不破,一撕就完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就不是情深意濃。
她很想他愛她,但是兩人的身份不允許,一旦逾越了叔嫂那條線,他們都要萬劫不復,受萬人唾棄。
「請叫我小叔,大嫂。」該守的禮法不能亂。
「你……」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大嫂,相公要帶我到湖上泛舟呢,你要不要一起來?」佟若善再也忍不住出聲了,男人是她的,她別來癡癡纏纏行嗎?
「這種天氣要去泛舟?」陸婉柔的聲音突然拔尖。
佟若善又堆起一副純善的笑臉。「春光明媚,水色如茵,湖岸旁的桃花開得朵朵艷,這種好日子不泛舟要幹啥?咱們還能摘些桃花煮桃花羹。」
「劍……小叔,泛舟是小孩的玩意兒,你一個大男人站在小舟上搖櫓多不像話,我不許你去。」他應該在大船上迎風而立,數千古英豪之風流,對她揚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