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常永瞻已經過來向邱氏辭行。「岳母,我帶周大夫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您,您多保重身子。」
「路上要小心!」邱氏送他們到大門外頭。
常永瞻深深地看了迎娣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這才上了馬車。
二娃帶著弟弟妹妹在後頭追著,還不斷地向他揮手道別。
迎娣目送馬車漸漸走遠,經過了昨晚,她正式成為一個女人,無論身心,似乎都和過去有著一丁點不同。
對於兩人是否可以走得下去,迎娣比三年前更具信心,現在就等時機到來,親口告訴相公,自己願意隨他返回常家。
祁縣
直到六月中旬,常永瞻才不得不從別莊返回常家一趟。
「……娘聽說你三天兩頭就往陳家跑,是不是你那媳婦還不肯答應回來?」四太太看著用手掰了一小塊甘餅給小饅頭咬的兒子。「她要是真不打算回來就算了,大不了休書寫一寫,派個人送去給她。」
他幫坐在大腿上的兒子擦了擦嘴。「她沒有說不回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就這麼跟她耗下去?」她沒想到平日溫順聽話的媳婦,脾氣會這麼拗。
常永瞻抬頭瞥了母親一眼。「阿娣等了我三年,這回說什麼都要等到她心甘情願跟我回來為止。」
「可是……」不給一點教訓,她這個當婆母的豈不是太沒面子?
「對了,怎麼沒看到爹?他和大伯父要如何處理大堂哥的事?」他已經查出大賬房是在為大房的永華堂兄頂罪,只因為和友人合夥做生意,打算從國外輸入人參,沒想到交通運送和人事上頭動用的銀子比預想中的多,一時之間籌措不出來,才會私自挪用票號裡的錢,並且在賬面上造假,好掩人耳目。
四太太被兒子無禮地打斷,知他不愛聽自己嘮叨,只好撇了撇唇。「當然是要大房想辦法把銀子吐出來,然後把永華調離總號,否則誰也難保他不會再犯。這下子可讓你大伯母那張臉不曉得該往哪兒擱,她還真是教出一個好兒子,眼皮眨也不眨地就偷走三千兩。」
「大賬房是大伯父一手提拔的,所以才會知情不報,存心隱瞞,雖然錯不在他,但也不能繼續留在票號。我已經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回老家去了。」常永瞻做了自認最好的處置。
不過四太太只在意一件事。「你那媳婦的事到底要怎麼辦?」
見母親還是不屈不撓,非要他給個答案,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鑭。
「我和阿娣已經圓房了,要我休了她是萬萬不可能。」原本打算一起回家時再稟明雙親,如今看來是沒辦法等下去了,只好用這件事來堵住母親的口,不讓她再把休妻一事掛在嘴邊。
四太太嚇了一跳。「什麼?你們已經圓房?」
「而且已經同房過兩,三回。」自從兩人圓房之後,他每次到陳家,也就順理成章地留下來過夜。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先跟娘說呢?」四太太不禁氣急敗壞地數落著兒子。「沒有事先挑個好日子,萬一將來發生不好的事……」
「娘,我和阿娣已經是夫妻,還需要挑什麼好日子?」他一臉不以為然。「總之我和阿娣已經圓房,也是真正的夫妻了,這輩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休了她,也請爹娘再給咱們一段時日。」
「唉!」四太太不禁歎了口氣,自我安慰地說:「既然都圓房了,再說什麼都沒用,不過也好,只要肚皮快點傳出好消息,她自然也會乖乖地回來,總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外人可是會說閒話的。」
常永瞻心想,母親確實不會再要他休妻了,不過接下來恐怕會天天追問迎娣的肚皮何時會有消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待他將兒子交給母親,步出花廳,等在外頭的來寶立刻迎上前來。
「二少爺之前要小的去調查王家六少爺的事,已經有消息了。」
他這才想到曾經吩咐過,差點就忘了。「如何?」
「這位王家六少爺是庶子,還是通房丫頭所生,今年十九,個性溫文有禮,待人和善……」來寶伺候主子多年,也很會看臉色,見二少爺一記冷眼射了過來,擺明了不愛聽,馬上識趣地帶過去。
「不過只要說到這個王家,每個人的表情總是透著幾分古怪,都說從王家的大少爺到四少爺全都不到三十歲就死了,簡直像是遭到老天爺詛咒,所以王家老太太才會急著要五少爺快點娶妻,好留下一兒半女。」
「也許只是巧合。」常永瞻並不相信有詛咒這回事。
來寶不敢反駁。「小的又多方打聽這位六少爺是否有屬意的對象,或已有婚配,不過熟識王家的都說老太太只在意嫡出的孫子,就算真要娶妻,也得等五少爺成親之後再說,接著又提到這位嫡出的五少爺,已經很多年不曾在外人面前露過臉,更沒聽說過他已與哪一戶人家訂過親。」
「可是阿娣明明說是五少爺要娶妻,才會急著要她縫製嫁衣……」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改天再問她好了。」
只要這位王家六少爺別打迎娣的主意,他才不管王家的事,究竟是誰要娶妻也與自己無關。
「二奶奶絕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來寶也聽廣和堂裡的僕役婢女提過二奶奶,全都是好話,沒有人說上半句壞話。
常永瞻低哼。「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不喜歡有男人接近阿娣,自然要把對方的家世背景調查個清楚。」
「是。」來寶想笑又不敢笑,招來主子一記冷眼。
常永瞻才要低斥來寶兩句,就見幼玉迎面而來,知曉她從以前到現在就是看迎娣不順眼,喜歡挑一些小毛病來告狀,常永瞻實在不想浪費唇舌應付這個幼稚任性的親妹妹,就要往另一頭走。
常幼玉見兄長避著自己,急忙追上前。「二哥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這就要看你是不是又來說你二嫂的壞話了。」他也把話說得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