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安豈會不懂,裝作不知情,揮揮手要她快去。
白薇秀因為太過興奮,壓根沒有多想為什麼趙霖會知道她離家之後住在許安安家裡,來到樓下,看到他的車,她很自動的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一股沐浴後的淡雅清香撲鼻而來,趙霖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將亂了序的心壓制住,同時不斷告訴自己,只要給出約,讓她看過之後無異議簽名,再叫她明天到律師事務所拿兩千萬的現金支票即可。
過程中無需要贅言,態度要堅持,至於個人的情感……既然他曾壓抑過一次,那麼這一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白薇秀直覺認為他應該是來道歉的,便靜靜等著他開口,心想著只要他有誠意,她一定會原諒他的。
沒辦法,就像許安安說的,女人吃虧在愛情至上。
在第一個晚上離家出走逃靠到許安安家裡,她發火惱怒不停的數落趙霖,可是許安安的一句話就讓她的怒火戛然而止——
「你如果不在乎,就不會在我面前不停的數落趙霖,然後把自己氣得像只炸蝦一樣,你現在這個樣子,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在放閃,如果不喜歡、不愛一個人,是絕對不會為他多花心思的。」
旁觀者清,說的正是許安安,他身為同性戀,感情路走得比一般人坎坷,但也豐富,他為追求真愛不屈不撓,所以他評論愛情總是一針見血,直接到讓人無力反駁。
她喜歡上趙霖了?!深夜躺在床上,白薇秀難以入眠,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他們不是只是合約關係的婚姻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習慣總是多準備一份他的便當,還會花時間思索菜色,就擔心他吃不習慣、吃不健康;她喜歡他週末留在家裡不要外出應酬跟加班;喜歡他在她出門要去附近傳統菜市場買菜時忽地跟上,說反正他待在家也滿閒的,當苦力幫忙提菜當鍛煉身體;喜歡他們在一起品酒、喝咖啡時,慷慨激昂爭論,或是興致高昂的討論共同話題;喜歡看老電影看到體力不支睡著,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他的床上……
他們在床上也同樣的契合,他總是喜歡逗她,卻也會愛憐的親吻她,有好幾次他們甚至相擁而眠到天亮,醒來後卻沒有任何尷尬,他們就像一對真正且恩愛的夫妻,只是她身在其中卻未曾發覺。
她心疼他幼時慘痛的遭遇,那是打從心裡的為他痛,而不是同情,如果只是同情的話,她根本不會有想衝到吳佩茹面前撕爛她那張偽善臉孔的衝動;如果只是同情的話,在他說出她愛錢、就算違約也會照付錢那些話時,她不會氣到腦袋都快冒煙了。
套句許安安說的,若不在乎就不會有那麼多情緒,沒必要的。
只是現在她跟他之間有些尷尬,該怎麼做或說些什麼才能化解?還有,他又是怎麼看待她的呢?現在他親自來找她了,是不是表示他對她的感情也不一般?
白薇秀越想,心頭不禁泛滿期待,帶著情意的目光瞅向他。
但趙霖卻一臉冷凝嚴肅,想起她親密挽著許安安手臂的畫面,滿坑滿谷的醋意都快要把他溺斃了,他沉聲道:「我把合約帶來了,你看過若是沒問題,就趕緊簽一簽,簽完就可以找我的律師支領尾款,跟你真正的戀人雙宿雙飛了。」
她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理解他的話,他是怕她到律師那裡耍賴不簽字嗎?!而且什麼叫做跟她真正的戀人雙宿雙飛?她哪來的戀人,天上掉下來的嗎?
趙霖將牛皮紙袋遞給她,她腦袋一片空白的接過,拿出合約攤開,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只覺得心像是被人用雙手緊緊掐住一般,疼痛無比,就連呼吸也越發困難。
看著看著,眼睛竟然起了霧,鼻頭一酸想哭了,但她不能哭,哭了豈不是成為笑話,愛上一個本來以為不可能會愛的男人,真的好蠢。
她用力眨了眨眼,強逼自己把淚水給眨回去。
合約內容寫些什麼她看不清楚,更不想看清楚,原來都是她想太多了,以為趙霖跟她一樣,經過幾個月的同居生活,喜歡有彼此的陪伴,也愛上了對方……並沒有!對他而言,任何女人都可以取代她。
思及此,心酸跟鼻酸瞬間湧上,淚水差點又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真的好想問問他,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可是她不能,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照著合約走,他的心沒有淪陷,是他夠有自制力。
可是,她覺得心好痛、好痛,她覺得車子裡頭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她想要深呼吸,可因為忍著哭意,深呼吸變得斷斷續續。
趙霖終於察覺她的不對勁,覺得她低頭看合約也看得太久了。好吧,他希望她可以看久一點,這麼一來他就可以貪婪的再多看她幾眼。
白薇秀再也忍不住了,一滴心痛的淚水啪的一聲落到合約上頭。
車內的氛圍安靜又緊繃,淚水落下的聲音趙霖聽到了,也看到了,淚珠在紙上暈開了,渲染成圈。
「你哭了?」他愣了一秒,嗓音沙啞的問。
白薇秀迅速用手背抹去更多不聽話的淚水,抬起頭來,一臉倔強的道:「怎麼,合約上有規定不能哭嗎?還是在你車上不能哭?」都被發現偷哭了,就牙尖嘴利的轟回去吧,反正之後也不會再見面了。「我就是要哭,很用力很大聲的哭,哭哭哭,怎樣!」她將下巴抬得高高的,還想保留最後一點自尊,但說出口的話卻幼稚得像個孩子,而且她當真說到做到,哭得更凶了。
「你、你別哭了。」趙霖不是沒看過別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淚,但她們都不是白薇秀,殺傷力沒那麼驚人。
白薇秀誤以為他覺得她哭很煩人,心一擰,哭得更大聲了,既然他不許她哭,她就偏要哭,哭到他心煩意亂,當做報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