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屋去吧。」齊籐羽桓拉了拉衣襟,輕聲道。好戲落幕,該是去看看收視結果了,他摟著她的纖腰,緩步往屋內走去。
看戲的人當下一哄而散,各個坐定在原來的位子上等候他們回來,此時,藏寶遊戲也正好告一段落,所有人都集合在客廳。
「小矢,我們該回家嘍!」齊籐羽桓故意這時才放開摟著桑思棠腰際的手,轉而慈愛地對著兒子說道。
「唔,要回家了啊?」齊籐龍矢紅紅的臉蛋大大寫著失落兩個字。
齊籐羽桓抱起兒子,笑問:「怎麼,不想回家啊?」但心底卻是愁緒翻湧,他的母親已然不在,而他卻在這裡玩得不亦樂乎。
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並不是想責怪兒子,而是替雪舞感到不值,可畢竟小矢還小,哪邊有溫馨向哪邊靠,這是正常的現象,是值得被原諒的。
不像他,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桑昱儒那樁舊怨,想想也就罷了,他竟然還付諸行動,更過分的是,他還想當場驗收成果,相較之下,該責備的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只是當局者迷,他和一般人一樣有著看不見自己的通病,懷中的兒子囁嚅了好久遲遲不敢作答,他卻仍未發現自己的行為失當,思緒依然繞著兒子已被收買的事實打轉。
「小矢,你真的不想回家嗎?」齊籐羽桓口氣溫和地再問一次。
「嗯。」齊籐龍矢鼓起勇氣點點頭,眼睛飄向站在一旁的桑思棠,彷彿在尋求庇護。
他聽了感到很不是滋味,多日來疲於奔命的勞累頓時化成一團怒火,燃燒著他整個身體。他很想責罵兒子,但礙於人物、地點不宜,只好忍了下來。
桑思棠趨近上前,柔聲勸道:「小矢乖,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可是……」
「小矢乖,改天再來啊!」
「但是人家喜歡待在這裡嘛……」
兩人對話的同時,齊籐羽桓雖然心中有火,但他仍不忘借此機會,用隱藏在墨鏡下的雙眸,一掃臉色難看的桑昱儒。看來,那一場戲成就非凡,瞧,一個吻就讓他氣得吹鬍子瞪眼,過癮極了。
表面上不動聲色,但他卻已在心裡笑過數百回,須臾,待兒子終於被說服,他便禮貌地道謝然後拜別。
桑思棠則送他們父子倆離開。
坐在車子裡,齊籐龍矢依依不捨地揪著她的衣服。「媽……」憶起了約定,他連忙改口,「阿姨,我還要再來你家玩哦!」
「一定,等你從日本回來,阿姨馬上就會去接你,絕不黃牛。」緊握著他的小手,她帶著微笑給予承諾。
「打勾勾。」
「嗯,打勾勾。」兩人勾著小指,但她的眼睛卻越過他停在齊籐羽桓身上。從跨出門後他便一直沉默,難道他沒有話要對她說嗎?
她等待著,然而,期待卻落空了。
齊籐羽桓沉默地摘下墨鏡踩下油門駛離,只有齊籐龍矢拚命地揮舞著小手,探出頭與她說再見。
桑思棠佇立在街邊,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觸著留有齊籐羽桓餘溫的唇,望著遠去的車燈,心痛的感覺再一次覆上心田。
為什麼他連一句再見都不肯對她說,是他自己開口要她等他的,不是嗎?為什麼又要這麼冷漠地對她,難不成適才的溫柔全是假裝?思及此,她瞬間由才剛登岸的天堂一路摔跌至地獄。
她無法理解,如果是虛情假意,為的又是什麼?他要裝給誰看,她嗎?隱隱作痛的心令她不禁悲從中來。或許是吧,他答應過雪舞,想必一切全是為了履行他的諾言而做,而冷酷的這一面,才是他本人真正想表達的意念吧。
微涼的夜空,桑思棠寂然地想著,蹣跚地走著,秋風吹拂起她如瀑的黑髮,飄散的縷縷髮絲像是她紛亂的心,糾結且不安。
齊籐羽桓的來去,在桑家醞釀成一場大風暴,桑昱儒冷靜地思考了好幾天,結論卻仍和七年前一樣,只是這一回,他欲下手的對象換人,因為他領悟了當年阻絕的效力僅能治標,於是乎颱風眼正式登陸桑家。
第7章(2)
「爸,您找我啊?」桑思棠一進家門,母親就告知她這個訊息,她便匆匆來到書房。
「對,爸爸有事問你,過來坐。」
「喔。」她順手關上了房門,輕盈地坐到沙發上。
「思棠你……」他不知該如何啟口,七年前他去找過華健吾的事至今還是個秘密,而他並不想說破。
「爸,有事您就直說啊,幹麼支支吾吾的?」她呆望著父親,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這種有口難言的神情。
「好,那我就直說了,你和齊籐先生是不是正在交往?」桑昱儒坐到女兒的身邊,直截了當地問道。
「爸,你……」她頓時瞠目結舌。天啊,有這麼明顯嗎,連父親都看出來了?
今天她才接到大姊的電話說有事找她談,語句裡暗示著與羽桓有關,怎麼……
「回答我。」他很有威權地命令道,不讓女兒多想,他必須站穩腳跟,快刀斬亂麻,否則肯定夜長夢多。
「爸,這是我的私事,您……」
「說,是還是不是?」桑昱儒搶白道。
「爸!」桑思棠更驚訝了,長這麼大,父親從未對她如此嚴厲,更何況這是有關於感情方面的事,他更加無權過問,被人侵犯隱私權的感受,令她直覺地做出咬著牙怒視著父親的連鎖反應。
他雖然看在眼裡卻選擇忽視,逕自續道:「算了,是不是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答、應。」
她不滿的反駁道:「爸,您怎麼可以如此霸道獨裁,這是我——」
桑昱儒氣惱地站起來,粗聲打斷她的話,「住嘴,就衝著你喊我一聲爸,我就有資格!」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他不惜讓她恨他。
桑思棠完全被父親一反常態的吼聲怔住,腦袋也被攪得亂哄哄的,根本無法整理出整個事件的癥結點,只能挫敗地癱坐在沙發上,想著該如何讓父親改變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