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會舉一反三嘛,剛才念你的話馬上拿來堵我了。」溫希琳深深覺得妹妹的教育是一件令她頭痛的事。
希恩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孩子,口才好腦袋也很聰明,就是個性有時候會讓她歎氣。
「姊夫回來我就不當電燈泡了。」溫希恩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將空間留給姊姊和姊夫,自己拿著作業回房間去了。
客廳裡只剩下夫妻倆,溫希琳尷尬地朝文景瑞笑笑。「景瑞,你回來啦,吃了嗎?」
「我回來很久了,你現在才注意到我?」文景瑞這才在玄關脫了鞋,踏進客廳,溫希琳則挺著大肚子迎上他,為他脫下西裝外套,兩人互動親暱而自然。
「今天過得怎麼樣?寶寶有沒有讓你難受?」他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還在她腰後塞了一顆軟軟的抱枕,讓她舒服些。
懷孕越到後期,她行動越顯笨重,像走路搖搖擺擺的企鵝,偏偏她還閒不住,不肯乖乖在家中休息待產,老往外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溫家,她現在是溫家主宅最受歡迎的人,一周最少會去一次,看看溫祖雄好不好。
「寶寶,今天有沒有乖乖?」安置好她,文景瑞半跪在她面前,摸著她圓滾滾的肚皮,進行每天上班前、下班後的儀式——跟寶寶對話、互動。
每當這時候,溫希琳都會因他慈祥的臉龐而露出溫暖的笑容。
文景瑞掌心覆在她腹部,感受到胎兒用力踢了一腳,他不禁笑了,隔著孕婦裝親吻溫希琳肚皮。
「看起來還不錯,媽媽偶爾生氣發火,有益身心健康。」文景瑞笑道。
說到這件事,溫希琳就忍不住叨念,「我真是拿希恩沒轍,念她訓她,她表面上說她會改,一轉身就給我陽奉陰違,照樣我行我素。」
「那是因為希恩愛你,捨不得你受委屈。」
文景瑞早看出來了,這小女生待人處事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一樣是姊妹,個性卻南轅北轍,溫希琳善良寬厚,溫希恩則可以說是睚眢必報。
「今天去見你外公發生什麼事了?」文景瑞坐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在唇邊吻了一下,輕聲問。
「澄音跑去家裡,外公說不見卻還是硬閬,還說了一些他不想聽的話。」溫希琳歎了口氣。「外公那時正在吃飯,拿了桌上的餐具就往澄音腳邊砸,那時候我跟希恩正好進餐廳。」
接下來的發展文景瑞也能猜到,肯定是石澄音想著溫希琳要來謀奪溫家家產,又說了些難聽的話,惹怒了溫祖雄,而溫祖雄因為不希望溫希琳再被羞辱,才會叫她別再來了。
文景瑞是個護短的人,自己老婆受了委屈,他是絕對會把這筆帳討回來的,就比如之前石澄音將她擋在門外,不讓她見溫祖雄,更未將喜帖交到溫祖雄手上,他便讓石澄音一家子永遠失去溫祖雄的信任,無法再打進前景建設核心。
但石澄音實在是他見過最愚蠢的女人,蠢到讓文景瑞覺得展開報復行動是一件非常拉低自己格調的事。
「我倒是變得仁慈了。」他失笑。
可不是嗎?近來有不少人說他的表情變柔和,做事方式變得不再冷硬粗暴,願意聽別人的意見,也不再事事親自過問。為了預產期將近的溫希琳,文景瑞把部分工作交給傅鈺處理,讓他獨當一面,發現傅鈺設計才能有極大的長進後,更將一些中小型的案子交給他去辦,算是培養他的代理人。
現在的文景瑞想將時間花在更值得的地方,比如陪溫希琳散步、產檢,至於讓石澄音受教訓嘛……就當幫他未出生的兒子積福,不幹了。
「啊?」溫希琳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怎麼會聊到這裡?」
「沒事。對了,今天我爺爺來找我,說他選了個好日子,要讓我媽遷墳入塔。」文景瑞提起了晚歸的原因,除了應酬,還有就是聽聞孩子即將出生的文傳鑫前來找他了。「屆時兒子的滿月酒我會請他來吃頓飯,你覺得怎樣?」
啊,他還真是變得溫柔了,竟然不帶任何譏誚口吻地喊爺爺。
溫希琳聞言怔愣,最近的日子太幸福也太快樂,讓她都要忘記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契約上頭。
想盡力完成母親遺願的文景瑞是為了達到文傳鑫提出的要求,才買下當時需要錢的她,照契約來說,她生下小孩後就得離開了。
伸手摸著在腹中緩緩胎動的孩子,她的小孩……她怎麼捨得離開孩子?怎麼捨得離開他?
「喔,很好呀……」她輕聲道。
「我爺爺跟你外公本是好友,是因為我爸跟你媽離婚撕破臉,這才斷了往來,所以我打算讓你外公跟我爺爺和好,這樣兩個老人家有他們自己的消遣,你就不用三天兩頭往溫家跑。」老實說,文景瑞嫉妒了。
在這之前,溫希琳的生活圍繞著他打轉,她的眼中只有他,但是溫希恩回來了、溫祖雄病倒了,她關心在乎的人也變多了。
文景瑞希望自己想見她的時候,只要回頭就能看見她,而不是回到住處後發現她去見了什麼人、關心什麼人,他很小器,只想她眼中只有自己,可惜他也知道這樣的念頭根本就是奢望
「你覺得呢?」文景瑞不禁笑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婆媽。
「你覺得好就好。」溫希琳心情跌到了谷底,語調非常消沉。
文景瑞察覺到了她的異狀,心一突。
他問過婦產科醫生,孕婦的情緒總是起起伏伏,這很正常,但他還是不想老婆露出難過的表情。
「怎麼了?」見她搖了搖頭,摸了摸肚皮,連抬頭看他都沒有,他開始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惹她不愉快……難道是提起母親要遷墳,讓她想起了他們的契約?
說真的,他自己也忘記了。
「琳琳,有件事要跟你商量,那份契約你有留在手邊嗎?」文景瑞見她失魂落魄的,想到她可能為了要離開自己而難受,他嘴角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