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娘娘回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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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示廷。」

  「唉,示廷,一個不小心又忘了。」好吧,她確定他不愛與人太過疏離,那也沒關係,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闌示廷舒服地靠在浴桶閉目養神,半晌才道:「我住京城。」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你住在京城的哪個坊?我回家路上可以順便送你。」這回送佛送上天,還真的是圓滿了,既然都是同一路線,她就不用擔心著得要把他送到哪較妥。

  「再說吧。」說著,他雙臂往前枕在浴桶邊上。「世珍,替我刷背可好。」

  「……好啊。」她想,站在他的背後,她應該不會瞧見什麼春光才是。

  不過,為什麼男人的裸背會這般誘人?他濕淋淋的黑髮如緞般披在肩上,襯得膚色如玉,膚色如玉……不對,這背上橫陳密佈的是傷痕吧。她皺眉想了下,想起他的胸膛、腹上好像都有同樣的疤痕。

  湊近點想再看清楚,卻瞥見那窄收的腰,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點口乾舌燥,臉有些燙燙的,趕忙拿起布巾替他擦著背,察覺房裡安靜得只有水花聲,讓她莫名不自在著,不禁隨口問:「示廷,你既是家住京城,又怎會外出掉進浴佛河裡?」

  感覺上,他不像經商的,僅有的線索只能推敲出他家底應該不錯。

  闌示廷垂斂長睫,半晌才道:「每年入冬,只要得閒,我就會順著浴佛河走一趟。」

  「賞景?」她可以理解,因為浴佛河沿岸四季皆有美景。

  「尋人。」

  「……尋人?」

  「盛隆三年,我最心愛的人掉進了浴佛河,不管我怎麼找總是找不著。」

  鍾世珍眨了眨眼。盛隆三年……不就她初來乍到的那一年?那一年,聽說是皇族鬩牆,雒王爺逼宮取得天下,來年改年號為威熙,眼前都已經是威熙四年了,而他……還在找掉進浴佛河裡的人?

  這……不可能還找得到吧,這麼多年了,他還不肯面對現實嗎?

  難道就是他嘴裡喚的——「公孫?」

  闌示廷驀地回頭,精準地揪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她的下落?」

  「不不不,不是,你冷靜一點,我不知道公孫是誰,而是你夢囈時喊出了這個名字。」

  鍾世珍被他那眸底乍現的狂喜,但聽完她話後的瞬間黯淡給揪疼了心。

  天啊,原來當一個人愛著一個人時,真是會如此的瘋狂,僅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假設而狂喜,又為了一個拍板定案的否定而狂悲,她沒有談過戀愛,無法理解,但不知怎地,她好像可以感應他的痛,彷彿他痛著,她也跟著痛。

  也許,是因為那雙黑眸在剎那間綻放光芒,又在轉眼間化為死水所致。

  「我夢囈?」他啞聲問著。

  「嗯……對呀,你還有喊另一個名字,熙兒……」欸,不對耶,如果他是個癡情之人,怎會喊著兩個人的名?

  闌示廷背過身,淡聲道:「她姓公孫,熙是她的字。」

  「喔。」她瞭解了,不過,男人才有字號吧,所以說,他所愛之人是個男的?

  她不清楚這個王朝禁不禁男風,但不管在哪個年代裡,男人愛上男人都不可能是可以坦然承認且大方介紹的,可以想見這份愛情會有多麼艱辛,而他竟還失去了對方……她不禁紅了眼眶。

  難怪,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原來,他是失去所愛變成行屍走肉了。

  可每年還是上船尋找愛人的下落,真是個癡情種,害得她都替他難過了。

  「你一定很愛他。」

  「嗯,可惜我發現得太晚,我以為誰都能取代她,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任何人。」他的心,彷彿在那一日遺落在冰冷的河底,隨著她的離去被一併帶走,他雖活著,卻是日日難熬。

  鍾世珍到嘴的安慰最終化為無聲歎息。她沒談過戀愛,不曾面對生離死別,但她的好友曾經失去所愛,她親眼目睹熱愛生命的好友竟生起了輕生的念頭,她一直不能理解,可是看著他,她內心浮現一絲不安。

  「你要堅強,千萬不要放棄,所謂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也許他就在離你最近的地方。」鍾世珍改編了內心的安慰,添加更多不切實際的期盼,因為她覺得如果不多給他一點希望,他會跟好友一樣企圖輕生。

  闌示廷緩緩回頭。「是嗎?」

  「很多事都是很難說的,但如果你放棄了,因此和他擦身而過,那不是太可惜了?」她硬著頭皮,再下一城。

  管他的,只要能讓他抱持著希望活下去,只要時間一久,就算無法淡忘那份愛,但也許他會遇到另一個人,彌補他失去的痛。

  「就算她怨我,不想見我?」

  鍾世珍愣了下,猜想兩人許是在爭吵之後出了意外。「他如果知道你一直在尋找他,怎會怨呢?」在爭吵之後死別,真的是太痛了,難怪他放不下。

  「是嗎?」他垂斂長睫,啞聲低喃,嘴角隱現笑意。

  她不禁也跟著揚笑。「肯定是這樣的。」對嘛,這個世界還是很美的,有美景有美食,還有很多身邊該珍惜的人,不為自已也得為身邊的人活呀。

  「世珍,你的嗓音和她很像,多跟我說說話吧。」

  她輕呀了聲,拍了拍胸膛道:「這有什麼問題呢,只是……水有點涼了,你是不是該起身了?」說話而已,簡單得很。

  「也好。」他自浴桶裡站起。

  鍾世珍整個人呆住,一雙眼不知道要擱到哪去。

  示廷……你好歹也遮一下吧,你這麼坦蕩蕩,顯得我好邪惡……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意淫一個男人,可問題是這個男人條件之好,是任何男男女女都想撲上去的極品啊!所以她的眼睛不受控地拐過去,真的不是她的錯啊!

  「世珍,你是打算讓我再染上風寒?」他道。

  「不……」當然不是,她只是純粹太震撼。

  震撼之餘,她還是趕緊拿著布巾將他裹住,再引導他踏出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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