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禍水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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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我怕睡太沉,你醒過來我不知道,所以才握住你的手。你想喝水嗎?還是想去洗手間?」

  「都不想。對不起,麻煩你了,你可以回去睡,我一個人沒關係。」他心疼地摸摸她額頭上因趴睡而紅成一片的印痕,這樣睡,一定不舒服。

  「我想陪你,我害你住院,當然有責任要照顧你。」

  「你不要亂想,我本來就腸胃不好,跟你沒關係。」

  「你應該告訴我你不能吃辣,醫生說你胃出血,我自責得要死。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辣的食物了。」

  「對不起,害你擔心,你回去睡好不好?」

  「不好。反正週末放假,不用上班,我要在這裡照顧你。張醫生說你最好住院四天,好好調養,就能恢復健康。」

  「我知道他說什麼,但我不想住院。」

  「不行!拜託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他不想屈服,可是……她燦亮的眼眸裡有請求,她說話的語氣很……撒嬌,他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能力拒絕她。

  「瑀玲……」他想抗議,聲音卻很虛。

  「拜託你,好不好?拜託……」她忽然站起來,彎身看他,接著低頭,唇溫吞吞地貼上他的,像小鹿般舔他、吻他,她的氣息渡向他,麻昏他的神經,讓他有片刻分不清東南西北、黑夜白天、身處何方。

  她真甜……奸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主動吻他,讓虛弱的他更無力。

  「拜託你,聽我的話……」

  她的唇移動著,從他的唇一路吻至他耳窩,他敏感得想喘息。老天,他是病人,不該受這麼火辣的刺激,可他好想……好想撲倒她。她輕聲細語在他耳邊懇求,這簡直是最甜蜜又最磨人的懲罰。

  「拜託你,維瀚,拜託……」

  「好……我住。」他根本不敵她的溫柔攻勢,索性搖白旗投降。

  「謝謝你。」徐瑀玲笑開臉,暖暖的小手覆上他臉頰,輕輕摩挲。

  「我討厭醫院的藥水味!」他忍不住抱怨。

  「那簡單,我會幫你準備美麗的鮮花、舒緩情緒的精油,為你趕走藥水味。」她甜笑。

  窗外天色更亮一些,兩人不約而同朝濛濛亮的天空看去,回頭相視而笑。古維瀚伸出沒打點滴的左手,摸摸她臉頰,她氣色不是很好,明顯是因為沒睡飽的關係。

  「真的不回去睡嗎?你看起來很累。」

  她微笑,搖搖頭關心問著,「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現在很好,別擔心。」心頭暖暖的,他很久沒感受過這樣的關心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遺忘被關心的滋味有多溫暖。

  最早讓他感受到關心暖意的,是張醫生。

  第二個關心他的人,是初戀女友,後來卻選擇嫁給經濟條件比當時的他好太多的另一個男人。

  他其實從不曾怪過她,只是偶爾午夜夢迴會覺得遺憾,遺憾當時的他能力不足。

  第三個對他付出關心的,是他的前未婚妻,他曾經以為他們能牽手一生一世,直到他無意間在同父異母哥哥的床上,撞見兩人翻雲覆雨。

  前未婚妻跟他哥哥上床的原因,其實再簡單不過,因為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是集團第一順位繼承人……

  那是傷他最重、最深的一次,傷得他有好些年痛恨女人,認為所有女人都拜金虛榮。

  「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不累。你是這世上,第四個關心我的人。」他盯著她,突然說。

  她排名第四啊?這麼前面。他說出的數字,惹得徐瑀玲心頭一陣酸,因為他又是這種寂寞的語氣。

  古維瀚三十歲,他活了三十個年頭,真正關心他的人,竟不到五根手指頭,她聽了真的好難過。

  「張醫生說……」她想告訴他,張醫生說了一些他的事,但古維瀚打斷她。

  「我知道張醫生說了什麼,你離開急診室之前,我已經醒了。你想不想聽我說,說一個完完整整的故事?」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就是想讓她知道真正的自己,不是奇宇集團接班人的那個他,而是那個曾經吃不飽、穿不暖,餓到頭昏眼花、腸胃出血的他。

  「我想聽,請你告訴我。」

  她清亮的眼探進他深黑色的雙瞳,暖了古維瀚冰涼許久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你曉得的,所有童話故事都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我的黑色童話故事當然沒有例外,也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有一朵很漂亮、很漂亮的酒國名花--」

  真要說,他說故事的起頭技巧還真不怎麼樣,如果黑色童話代表悲慘故事,這樣開頭還挺好笑的,徐瑀玲笑了笑,但聽得越久,她就越笑不出來,天色越明亮,她的神情就越陰暗,聽著聽著……她淚流滿面。

  他說,美麗的酒國名花攀上奇宇創辦人,是悲劇的開始,因為創辦人從頭到尾只是玩玩罷了。他說,酒國名花為愛生下他,以為一個兒子能留住男人的心,但創辦人的心在元配身上,他真的只是偶爾在外頭逢場作戲而已。

  美麗的酒國名花轉而恨兒子不爭氣,不能替她留住男人的心,動輒打罵,要不就一出門幾天幾夜不回家,也不管年幼的兒子怎麼吃喝生活。

  可憐的小男孩,最高紀錄有五天沒吃到食物,只能喝自來水、冰箱剩下的幾瓶飲料過活,沒餓死算是奇跡。

  他是這樣挨餓的?徐瑀玲滿臉的淚,心疼萬分,古維瀚卻說得好雲淡風輕,彷彿他說的過往,只是與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你爸爸都不管嗎?」她真的不能想像,就算對酒國名花無心,再怎麼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怎麼狠得下心?

  「他不曉得,他認為每個月固定付幾萬塊生活費,就算盡到他該盡的義務。傻瓜,你哭什麼呢?都是過去的事了。」古維瀚笑了,揉揉她的頭,抹去她落個不停的眼淚。

  「你好可憐……」她哽咽,也想收住淚,但想到當時小小的他竟然五天沒吃,她就難過得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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