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她飽含情意的眸子,通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知道他並不是單相思,他欣喜也欣慰,但他知道……這事行不通。
「通殺能幫到小姐真是太好了,小姐先休息一下。」他退後了一步,「我去幫你拿藥吧。」說罷,他掉轉身子,火速離去。
看他跑得像是海嘯來了一樣的快,蘇深雪愣了愣。
「通殺,你這是在……拒絕我嗎?」她不得不承認,她不覺得丟臉,但真的很失望,很沮喪。
她搞錯了嗎?她明明在他眼裡看見了愛啊!
啊,她的頭更暈了——
待在灶間,通殺盯著小火爐上的藥,心思卻不在上頭。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聽到蘇深雪對他說那些話。
他是看著她長大的,一開始他將她當小姐、當妹妹般照顧疼愛,但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純真活潑、調皮搗蛋的她竟慢慢的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漸漸的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很不一般,每當她跟賭坊裡的年輕賭客多說幾句話,他便覺得吃味。每當蘇雷遠提及她的婚事,他便感到失落悵然。每當她拒絕了那些親事,他連在夢裡都會安心的笑。
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也感覺不到整天賴著他,甚至毫無顧忌的跟他有身體接觸的她,對他有任何兄妹或主僕以外的感情。
他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兒、是奴僕,他願意為她奉獻生命,他可以偷偷的愛她,但他很清楚……他的愛只能藏在心裡一輩子。
終有一天,他得帶著祝福的笑容,目送著她出嫁。
可現在,她卻對他說……她喜歡他?
她是病昏了頭嗎?不,她說的是真的。她是個率直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在她的腦袋裡,沒有什麼女子便要含蓄那種事,她說了,那便是真的。
他得承認,他真的無比欣慰及歡喜。但他也告訴自己,他一輩子都不能妄想這不可能的緣分。
重點是……他不能讓蘇雷遠難為。
他雖是奴僕,但蘇雷遠對他十分照顧。
男僕整天跟著小姐是不合禮教之事,可蘇雷遠因為寵愛女兒,不只順著她,也從沒為難過他或對他說些什麼。他知道蘇雷遠盡心栽培蘇深雪,為的是將來她能嫁個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從此過著衣食無憂的安穩日子。
而他什麼都給不了蘇深雪。
為了報答蘇雷遠的恩情,為了讓他得償所願,為了讓他不必擔心女兒的幸福,他只能將對蘇深雪的愛放在心裡,然後遠遠的看著她、守護她、祝福她。
「通殺大哥!」啾啾從外面急急忙忙又怒氣沖沖的跑進來,「氣死我了。」
「怎麼了?」通殺疑惑。
「剛才我在街上聽見魏家的家丁跟丫鬟居然說我們小姐在魏家當一個月丫鬟時,手腳不乾淨,摸走他家小姐的首飾。」啾啾氣得都紅了眼眶,「我們小姐才不是那種人呢!被她折騰成這樣就算了,居然還讓人到處污蔑她,嗚——」說著,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通殺聽了啾啾這些話,眼底燃起一團怒焰。
他真沒想到魏緹這麼得寸進尺,把蘇深雪虐待成這樣已夠他憤恨的了,現在她居然還到處造謠?
在魏家丟了項鏈的是蘇深雪,魏緹竟反將她打成小偷?
「通殺大哥,這件事要是讓小姐知道,她的病情一定會加重……」
「這事不能讓小姐知道,我立刻去找老爺商量。」說著,他旋身走開。
從通殺口中得知此事,蘇雷遠氣急敗壞,一旁的溫立山也激動不已,直說著要去魏家討公道。
「雖說和氣生財,可如今魏崇范放任他的女兒欺到咱們頭上來,這筆帳,咱們得跟他討!」溫立山拍桌怒道。
「老爺,溫大叔,先別衝動……」通殺雖也憤怒,卻沉穩冷靜,「通殺覺得與其跟魏家硬碰硬,不如想辦法破了謠言,反制魏緹。」
蘇雷遠微頓,「你有什麼想法?」
通殺沒多想,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蘇雷遠跟溫立山聽了,都覺得此計甚好。
「通殺,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蘇雷遠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點頭答應,「通殺一定會替小姐討回公道的。」說話的同時,他的眼底迸射出凌厲的銳芒。
第4章(1)
魏緹從自己的珠寶箱裡拿出了她從蘇深雪枕頭底下偷走的項鏈把玩著,心裡得意極了。
想到這一個月把蘇深雪整得奇慘無比,又讓人去街市造謠說她手腳不乾淨,魏緹簡直快樂翻天了。
這時,丫鬟秋月進來,見她把玩著蘇深雪的項鏈,立刻趨前勸著,「小姐,快別把這鏈子拿出來玩了,要是被看見多不好。」
「誰看見了?」魏緹啐了一記。
「事有萬一。」秋月說:「要是誰看見了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到時……」
「行了,別說了。」魏緹打斷她,將鏈子放進珠寶箱裡。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秋月神色怯怯的。
魏緹白了她一眼,「說啊。」
「我覺得小姐還是趕緊把這條鏈子處理掉比較好。」她說。
魏緹微頓,「處理?」
「這不是小姐的東西,放在身邊難保哪天不會出事。」秋月續道:「反正這煉子也不能戴出去,不如把它變賣或是換成別的首飾來戴吧。」
魏緹聽她這麼一說,也覺有理。
「你這丫頭說笨是笨,這次倒是挺聰明的。」
秋月一笑,「小姐,我知道有家首飾鋪子可以換現也能以物易物,很隱密,小姐去了也不怕被看見。」
「是嗎?」
「嗯。」秋月點頭,「而且店東那兒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兒,小姐說不準能換到喜歡的東西。」
魏緹興致勃勃,「那還不快帶我去?」說著,她抓起鏈子放進小錦囊裡,但又突然想起什麼的說:「對了,你怎麼知道有那種首飾鋪子?你買得起嗎?」
秋月一笑,「秋月當然買不起,不過先前聽二夫人提過。」
「是嗎?」提及二夫人,魏緹不自覺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