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賣棺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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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是啦!我不能有朋友嗎?瞧你那是什麼眼神,完全沒有對救命恩人的敬重,你要曉得,要不是我見義勇為,明年你墳頭上的草都比我高了。」還鄙視她,人小不能有忘年之交嗎?

  梁寒玉口中的朋友是年過六旬的老大夫,一年前在家中跌了一跤便沒氣了,死前仍念念不忘要上山採藥,梁寒玉在山上「見」過他幾回,彼此就中西醫學交流了一會。

  此時一身錦藍衣袍的老大夫正飄在阿湛的床邊,他膝蓋以下全是空的,正一臉笑意的朝梁寒玉擠眉弄眼,一副為老不尊的老頑童模樣,指著快放涼的湯藥要她別忘了餵藥。

  阿湛瞧不見他,倒是敏感的感覺到右側身子有點涼,似乎有股冷風直往他身上吹。

  「施恩不望報。」他聲音很冷,活似自終年積雪的山頂吹來的冷風,讓人冷得上下兩排牙齒直打顫。

  有恩不報,誰做好人。「診費加藥錢,以及我照顧了你幾日夜的辛苦,折合成銀子收你十兩就好。」她現在非常缺有重量的銀子,不嫌少,但不能不給。

  「沒有別人?」

  阿湛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話,偏偏梁寒玉聽懂了。「當然有別人,不然以我比竹竿細的胳臂拖得動你?我的腰很脆弱,禁不起你一壓……」

  「誰?」他沉聲問。

  「我二哥,他到我住的地方找不到我,很擔心我出了意外,所以走我常走的小路上山找,在半山腰發現被你壓個半死的我。」他個頭看起來不大卻沉得很,沒她想得簡單。

  下山的路不比上山好走,一個腳步沒踩穩不僅僅是倒栽蔥而已,更大的危險是直接滾下山,崎嶇的山路尖石密佈,不死也落得半殘。

  「他口風緊不緊?」阿湛猶帶稚氣的面龐有一絲隱憂。

  「比你緊。」梁家三兄弟都不是長舌公。

  阿湛一聽,目光冷沉。「這幾日沒人打探我的下落?」

  她故作老成的把藥送到他嘴邊。「就是有也不會找到我這裡,村子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他們巴不得忘了有她這個人。

  非常可笑的,為了將她逼出村子,裡正和幾位耆老居然同意村民的胡鬧,表明朝廷發下的米糧她不能領,過冬的賑災物資沒她的分,他們視她不祥,刻意將她排除掉,村裡的祭典、紅白事全與她無關,她連熱鬧都看不了。

  梁寒玉現在住的屋子和前後院子,以及半畝地是她全部資產,歸於她名下所有,若她勤快耕種,自給自足是可以的。

  但是若想致富是絕無可能,村子裡的人想法是餓不死她,她就該謝天謝地了,再多便是貪求了,他們不容許她得寸進尺。

  「為什麼?」

  她看似不在意的一笑。「因為我是鬼娃。」

  「鬼娃?」什麼意思?

  「我能看見鬼哦!你身邊就有一隻老鬼。」梁寒玉逗趣的朝古大夫眨眨眼,吐出了小舌。

  古大夫拎著籐製藥箱,滿眼寵溺的揚唇。

  不信鬼神不信邪的阿湛冷冷一瞪。「我的腳幾時能落地?」

  「傷筋動骨一百天,起碼三個月……」

  阿湛冷眸一沉,梁寒玉也學他撇嘴。

  「就算不要三個月,你至少也得躺七天,你小腿骨折了,我用木頭固定住了,之後下床走路時不能用力,最好拄著枴杖分散右腿的重量,再斷一次就好不了。」

  她補充一句這些都是大夫說的,惹得旁人看不見的六旬老人做出不快的神情。

  假傳大夫意思,難怪死透了的古大夫要打人,她實在太頑皮了,皮到連傷員都加以戲弄。

  「我餓了,可以傳膳了。」一肚子藥,全是苦澀味道。

  還傳膳咧,他當自己是皇帝啊。「我也餓了。」

  梁寒玉露出等你救濟的神色,本來就窮得沒半毛錢的她為了他的傷已耗盡家中糧食,因為他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所以她也出不了門上山采野菜,坐吃山空。

  「你就不能弄個粥或者弄碗湯?」看著他幹什麼,難道他還能弄出食物不成?

  若非他折了腿,否則他肯定上山,獵頭百來斤重的大野豬往那個面露可憐的小丫頭身上一砸。

  「我缺錢。」她大大方方的開口討銀子。

  阿湛的眉頭一抽,從腰間取出一小片金葉子。「用它去買食物,我不吃魚肉、羊肉,也不吃蔥。」

  挑嘴。梁寒玉不以為然。「找不開耶!阿湛少爺,我們這個小村子很少用到金子,你拿銀子較實在。」梁寒玉邊說邊將金葉子往懷裡塞,到了她手裡就是她的,打上標記了,絕無還回的可能。

  他的眉頭又一抽,素白的手指在懷中摸了好一會兒,摸出些許碎銀。「這些夠了吧!」

  「另外的十兩診金……」她很缺很缺銀子。

  看了她一眼,阿湛由鼻孔一哼。「等我的傷好全了再說。」

  「萬一你跑了怎麼辦?」親兄弟都要明算帳,何況他們交情不深,一切的友好建築在他「有錢」上。

  雖然就算他沒錢她也會救,但是救富家少爺和救窮人家的小孩,那種心情是不一樣的,前者讓她有不索取報酬就是傻瓜的感覺。

  他沒好氣的冷眼瞪她。「還有你懷中的那片金葉子。」

  梁寒玉一聽,馬上裝傻。「什麼金葉子,我沒瞧見,外面的枯葉一堆,要不要我掃給你。」

  「去弄飯。」從未餓過的小霸王一餓,脾氣就顯暴躁。

  「知道了,別期望太高,鄉下地方的粗茶淡飯就忍著點,不要太挑剔……」她能弄什麼呢?想著家裡還剩下什麼,走出屋子的梁寒玉暗暗盤算著,沒灶台高的她看看菜園里長得翠綠的青菜,在她細心的灌溉下,每一棵都長得又大又青翠,茄子、絲瓜也結出不少果實,差不多可以下鍋煮了。

  前幾天逮住的那只肥兔子煎搾出半碗兔油,她忍痛的多下幾勺油,弄了小魚拌山蘇、紅燒茄子、涼拌黃瓜,熱炒莧菜和絲瓜湯,還十分肉疼的切了幾片剛醃好不久的熏兔肉,薄可透光的肉片用自製的小竹盤盛裝,對她來說絕對是豐盛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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