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她盡可能的以「大家」取代名字或身份,為的是不洩露自己對趙家一無所悉的事實。
封天鐸始終坐在一旁看著,待她書寫完畢,他拿過去檢視了一番。
「你的字進步了,總算沒丟我的臉。」說著,他掮干了信上的墨,然後將信妥善的折好,「我叫人幫你送回延川老家吧。」話落,他站了起來。
趙海兒看著他,激動又驚喜,「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謝謝大少爺。」她衷心的感謝他。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這幾天夠忙了,早點歇著吧。」
「嗯!」她用力點點頭。
他離開後,她關上門,卸下外衣躺上了床。
她很累,很想睡覺,可是不知為何竟睡不著,封天鐸的身影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一直,一直……
這天,趙海兒從廚房取回封天鐸的晚膳。回到真德院時,封天鐸也剛回來。
她將晚膳從膳盒裡一道道的取出,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
她是個愛吃懂吃又愛做的人,看著那幾道佳餚,潛意識的便多看幾眼,並想像著它的作法。
就在此時,她發現有道菜用了屬性相剋的兩種食材。而這兩種食材放在一起食用,是很傷腎的。
她很驚訝,珍滿樓的廚子怎會配出這樣的菜色,而且還是要給體弱的封天鐸食用的。
「大少爺,這道菜別吃。」她移走盤子,而封天鐸的筷子正要落下。
他疑惑的看著她,「為什麼?我很喜歡那道菜。」
「你說你很喜歡?」趙海兒蹙眉。
「嗯,廚子常做給我吃。」
常?所以他到底吃這東西多久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珍滿樓的廚子竟一直給他吃這種傷身的料理。是無心之過嗎?
不成,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都讓她看見了,她怎能讓他糊裡糊塗的繼續吃下去?
但這菜是珍滿樓的廚子做給他吃的,要是她跟他說這些食物對他的身體有害,會不會害到廚子?
忖著,她真是很掙扎。於是,她急中生智——
「剛才其實有只蛾和在菜裡……」
聞言,封天鐸微怔,「什麼?」
「我挑出來了,但還是衷心覺得大少爺別吃得好……」她說。
「我吃的菜餚是珍滿樓的廚子做的,他們怎會出這種紕漏?」他擰眉。
「人有失手嘛,許是無心之過。」
他忖了一下,「好吧,拿去倒了。」
「嗯。」她點頭,立刻拿起那盤菜走了出去。
她想,以後他吃的東西,她最好都先過過眼,再決定什麼給吃,什麼不給吃。
這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她並不能確定廚子是存心還是無意。她冒然說出,恐怕只會引來紛爭。
再說,他吃的東西,廚子也做給客人吃。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是會影響珍滿樓商譽的。
不過,那些食材必須大量且長期的食用,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若只是偶爾攝取,身體應能自然代謝,不至於影響健康。
事情未明朗前,她想她還是什麼都別多說。
這事過了幾日,這天真德院的小廚房沒柴火了,趙海兒便前往廚房找費大叔,途中經過一處小花園,巧遇了幾個正在偷閒聊天的丫鬟,其中也有玉雙跟霜月,她們聊得起勁,沒發現她正從後面經過。
她本想上前跟她們打聲招呼,卻聽見她們在道人是非,不由得停下腳步。
「那靈兒現在不敢囂張了吧?」
「以為她年輕漂亮,就能爬上大少爺的床嗎?」
「聽說就是她拿著海兒做的糕點去獻慇勤,海兒在府裡賺外快的事情才會被大少爺發現。」
「是啊,害得海兒得去服侍大少爺,真夠可憐了。」
「可憐?我倒不覺得海兒可憐……」一名二十幾歲的婢女說,「你們瞧,這偌大的封府,可曾有哪個丫鬟進得了真德院?如今她待在真德院裡日日夜夜的服侍著大少爺,難保哪天不會……」
「你是說……不會吧?海兒還是個孩子呢!」玉雙說。
「十五歲了還算孩子嗎?她早就來了月事吧?能生孩子了呢!」
幾個人聽著,似乎覺得有道理,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想想,大少爺為什麼要把海兒叫到真德院去?要罰她方法多的是,不是嗎?」
「嗯。」眾人點了點頭。
「搞不好大少爺就喜歡她那樣的童女?」
「若真如此,海兒那丫頭還真是佔便宜了。」
聽見她們的對話,趙海兒吃驚。原來她做的糕點之所以出現在封天鐸的桌上,是靈兒為了獻慇勤送去的。
她們說靈兒想爬上封天鐸的床,是指她要色誘封天鐸嗎?這麼說來,封天鐸對靈兒的態度冷酷不友善,還警告靈兒別污染了她,指的便是這件事?
她一直以為封天鐸是因為脾氣不好,高傲跋扈,才會對靈兒如此嚴厲,看來她真是誤會他了。
不過聽見玉雙她們說封天鐸愛童女這種話,她真替他抱不平。
雖然一開始她也曾懷疑過,但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她很清楚他不是那種人。他只是覺得她年紀小,又遠自延川來到封府,才會特別照顧她。
就連她私用廚房那件事也是。他惱的不是她擅用封家的資源,而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廚房裡出了意外。在她看來,他雖表現得很討人厭,卻有著柔軟的心腸。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想為封天鐸討個公道,才想衝出去,卻有人來了,正是靈兒。
她一到,所有人都若無其事的聊起別的話題,靈兒可不傻,一眼便看出大家正在說她壞話。
「怎麼不說了?你們不是正在說我的事嗎?」她語氣挑釁。
「你怎麼還是那麼囂張啊?」年長的婢女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讓大少爺給趕了出來,還不准你再靠近真德院半步。」
她說完,幾個丫鬟掩嘴竊笑。
「我說你啊,自以為年輕,殊不知比你年輕的大有人在,」她續道:「瞧你拿著海兒那丫頭做的糕點去獻媚,自己上不了床,卻把那丫頭推進真德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