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鏡子,心想,程商仁厚重情,只要自己好好對他,將來肯定也能美滿起來。
其它的事情就別多想了,重要的是,她要成親了。
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金嵐茶莊」正式開張,由於價格高,也不辦什麼噱頭,客人自然不多,但就在程商以金銀請得詩人作詩褒贊之後,開始有客上門,最多人買的,自然是那兩品被比喻成牡丹跟梨花的茶種。
立秋前幾日,齊瑤帶著葫蘆,櫻桃,第一次以「金嵐茶莊女掌櫃」的身份進入戶部張大人後院,給張太太與幾位朋友演茶。
她講話帶著馨州的軟和口音,外表端莊,卻又不是驚人美貌,因此一下就獲得這些貴夫人們的好感,演示的是齊家茶莊特有的白牡丹茶,為了讓貴夫人們覺得新鮮,加了些筆果藝的技巧,花名茶品,果香撲鼻。
官夫人嘗過的好東西可多了,但她這一手,難得在別緻有趣,紛紛誇了幾句,張太太有面子之餘自然滿意,笑容滿面。
當然,過程並不是那樣美好——張小姐中間給了些難堪,大抵是見她規矩太好,猜出是請官家出身的教養艘嬤帶大的,諷刺了幾句,類似「請個官家嬤嫂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出來賣手藝,見了本小姐得行禮」之類。
齊瑤心裡有被衝擊到,但還是鎮定住了,回了句,「張小姐見笑。」
張太太見她禮儀端正,頗為喜歡,賞了個荷包。
一兩銀子,她不放在心上,可是重點是,這代表她的演茶沒問題——張太太雖然不是品茶出名,但也是和國公府的小姐,現在的三品夫人,讓這樣官家出身的官家夫人滿意,算是給她打了氣。
至於張小姐,她回頭想想也算了,諷刺幾句而已,聽程商說,官家小姐說話難聽的大有人在——鎢州方知州的兩個嫡女,講話十分刻薄,一個知州小姐都如此了,何況京官,若真要往心裡去,那可是沒完沒了。
想當女掌櫃,總不能氣都不能忍,大家都是忍過來的,沒道理別的掌櫃行,她就不行,況且要說污辱,這還差得遠了,說句好笑的,她可是被退過兩次親的人,張小姐那幾句話,什麼都不算。
於是,等馬車離開張大人府第,她也就忘了。
既有詩人吟茶,她又讓張太太請來的幾位女客都開心了,沒幾日,柳尚書府也派人來問她有沒有空,柳老太太一個娘家侄女,即是前幾日在張太太府第中作客的人,到柳家來探視姑姑,順道說起那日情景,說得柳老太太有點動心,柳大人一聽親娘想看,那還有什麼問題,馬上派管家來問現在有沒有空,齊瑤當然有,帶著丫頭跟傢伙,便跟了尚書府的馬車過去。
柳老太太是個精茶的,雖然沒怎麼誇她,但一下午都笑咪咪,離去之前,她照樣領了荷包。
也許是托這官太太的福,中秋前,第一次接到大單。
不知道哪來的客人,一開口就要一整車的茶,品項不限,總之,一整車就是了,約定明日下午過來取貨,留了一百兩的定銀便走了。
交貨那日,程商人在店裡,但卻沒伸手幫忙,齊瑤怕出錯,一箱一箱地打開親自點過,又親自看著箱子上了馬車,一一捆綁紮實,那管家似的人物,大抵是怕箱子不牢固,左摸摸,右彈彈,確定沒問題才進了金嵐茶莊,在櫃上結清銀子,很快的上了裝滿茶葉的馬車去了。
她把銀子收好,又高興又奇怪,「這人是打算運到北方賣嗎,就算是大戶人家,也喝不完這樣多吧?」
程商倒是頗有思慮,「那管家講話,有點馨州口音,倒似是想學京話,但沒學好,尾音藏不住。」
她一想,也隱隱有這種感覺,口音有什麼好藏的,「難不成是我哥讓人來買的?想讓我高興一點?」
「他倒是想,不過被我阻止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人沒什麼惡意,一雙眼睛都只盯著貨物,也沒看其它,這種客人要是多來幾個,金嵐茶莊就等著大發了。」程商笑笑,「昨日去張家,張司蝶那丫頭可還有找你麻煩?」
「說幾句而已,沒什麼。」
張司蝶講話是很難聽,但她想到自己跟紀家退婚時,鎮日在房中,但爹跟大哥還是要出門,母親也還是有太太圈的應酬,聽到的只怕是難聽百倍,可他們從來不說這些。
自己這次,一定要活出個名堂來。
她要成為能跟白掌櫃齊名的女掌櫃,帶著本事跟名聲回到馨州,別讓齊家因為她的事情抬不起頭來。
隨著婚期將近,第三件大事駕到——李知茜出現了。
金嵐茶莊既然賣昂貴茶品,客人自然不多,那日,齊瑤在後頭房間看一本老茶道,橙子卻是跑進來說:「小姐,您快些出來。」
橙子一臉喜色,喜得她好奇了,放下書,笑問:「什麼好事,高興成這樣?」
「婢子在替小姐高興呢。」
「替我高興?」
「是啊,小姐等下肯定會大大的,大大的高興。」
結果,小姐果然大大的,大大的高興了。
茶莊櫃檯前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瑩色衣裙,藍靛腰帶,發上插著琉璃玉凰步搖,左手一串冰晶,光是背影就貴氣逼人。
轉過頭來,膚色如雪,一臉芙蓉笑意,不是李知茜還有誰?
「石榴!」齊瑤忍不住喊她小名,快步向前,這便拉起她的手,「真是你?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快,進來。」
李知茜的手有些粗,但氣色卻是明媚照人。
是,手粗又不算什麼,自己的手也粗了,但比起以前的金絲雀,現在的她開心多了。
一到後頭小房間坐定,李知茜伸手就彈了她額頭,「你啊,去了原州就再沒消息了,都不知道我多想你。」
齊瑤捂著額頭,笑說:「我也想你,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聽到你也到了京城,才花錢請了四個尋人先生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