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鈴菱蹙眉忖道:「這麼看來,這事的確有可能是古家母女所為。」她接著望向妹妹。「鈴菲,你今晚暗中潛入古家,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水鈴菲馬上點頭。「沒問題。」
這晚月隱星稀,是個適合夜探的好日子。
水鈴菲在掌燈時分翻牆潛入古家,一路悄悄尋到了古夫人所住的跨院,這時正值用膳時間,在這個時辰過來是她和二姊刻意挑的。
若是來得晚了,古夫人和古梅娟已就寢,怕是打探不到什麼,只有趁著她們用飯時過來,或許能從她們交談的話裡尋到一些線索。
來到院落,她輕盈的躍上屋頂,趴伏在上頭,悄悄掀起一塊瓦片,窺視著底下的動靜。
古夫人正準備用膳,桌上擺滿了許多菜餚,見女兒還未過來,遂問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姐呢,她先前不是吵著要吃銀魚嗎,怎麼還沒過來?」
這時門邊傳來古梅娟的嗓音,「娘,我這不是來了。」
「你上哪去了?」
「我出去遛遛。」她語氣歡快的又道:「娘,您不知道那姓水的賤人這回可是死定了,陳家告上沂川府去了,聽說知府那裡不日就會派人前來接手調查這樁案子。」
見女兒一臉高興,古夫人也不禁面帶笑意。「縱使知府不接手,她也難逃一死,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沒人能替她翻得了案。」
古梅娟得意的再道:「這回縱使是二哥趕回來也救不了她。」
她接著說出口的話,讓趴伏在屋頂上的水鈴菲,驚訝得清冷的面色愀變——
「不過我倒沒想到她膽子還真大,竟那樣將那陳河平給活活捅死了,嘁,還妄想嫁進咱們古家,簡直是癡心妄想。」
「別提她的事了,快吃飯吧。」古夫人替女兒盛了碗銀魚湯。「你二哥這回上京城,也不知能不能順利求娶到賀國公的女兒。」
古梅娟刻薄的回道:「就他那寒酸的德性,人家賀國公的女兒哪看得上他。」
「梅娟,以後這話別再讓我聽見。」古夫人輕斥,「咱們古家只剩下你二哥一個男丁,日後的興衰全都要仰仗他了,咱們這會兒同他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若是娶不到賀國公之女,日後你議婚也議不到一門好人家。」
「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古梅娟不情願的埋怨,「都怪大哥當年做什麼去同人家爭風吃醋,否則咱們古家的爵位也不會沒嫡子可承襲,被皇上給收了回去。」
這話觸碰到了古夫人的傷心事,她面色一變,喝道:「梅娟!」
見母親動了怒,古梅娟趕緊噤聲不敢再多言。
接下來水鈴菲沒能再聽見什麼有用的消息,回去後,她將從古家母女那裡聽來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二姊。
聽畢,水鈴菱眉頭緊蹙。「聽你這麼說來,那陳少爺的死竟與她們無關,那會是誰殺了陳少爺?」
另一頭刑白派去的人趕到京城,得知古蘭熙奉召進宮面聖,遂在宮外候著。
「古蘭熙,你不求娶賀國公之女,卻遞了折子讓朕給你賜婚一個平民之女,攀權附貴乃人之常情,你寧棄貴女而娶平民之女,這倒奇了,你給朕說說這是為何?」雲陽殿裡,皇帝饒富興味的問道。
當今皇帝年紀與賀國公相仿,約莫五旬左右,他身量偏瘦,眉目細長,嘴角含笑,令他看起來少了分威嚴,多了分慈祥。
古蘭熙不疾不徐的躬身答道:「回稟皇上,微臣曾因忙碌錯過用膳的時間,飢腸轆轆之際蒙她贈食,因而與她結下緣分,此後又與她經歷一些事情,進而相知相惜、情投意合,故而這才上書懇請皇上賜婚,成全微臣與她的婚事。」
「古來兒女的婚事素由父母作主,這事你稟告你母親即可,何須特意上書給朕?」皇帝再提出質疑。
古蘭熙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啟口,「不瞞皇上,因微臣母親素有門第之見,故而不允微臣迎娶她為妻,微臣實迫於無奈,才上書懇請皇上賜婚。」
聞言,皇帝撫著下頷花白的鬍鬚,笑道:「你倒是有些出息了,敢違抗你那嫡母,好,這婚事朕淮了,你回去後就可開始籌備婚事,要是你嫡母再反對,你就同她說這是朕的旨意,她不同意就是抗旨。」
關於古家的事,他約略瞭解一些,古蘭熙對嫡母處處隱忍退讓,就連嫡母背著他收賄之事,他在得知之後,也毫不辯解的為嫡母擔起了這過。
他認為他不該盲目盡孝,然大麗王朝重視孝悌,對此他也不好說什麼,只盼他自個兒能想通,好好治治他那嫡母,讓她收斂些,否則有他嫡母這個負累,將成為往後他在官場上的絆腳石,他想對古蘭熙委以重任都無法。
聞言,古蘭熙欣喜的謝恩,「微臣謝過皇上。」
與皇上再敘了些話,他帶著皇上賜婚的聖旨,滿臉笑容的出了宮。
這時刑白派來的人見到他,急忙上前稟道:「大人,出事了。」
雖然同樣是師爺,但知府的師爺硬是比縣衙的師爺要高上一等,因而這位沂川知府派來的師爺,在面對刑白時絲毫不假辭色,一開口便訓斥道:「你將人犯給我提出來,我要帶她回沂川府去問案,你們也忒無能,區區一樁小案子,竟然也要鬧到知府大人那兒去,實在是太沒用了。」
刑白對對方的出言不遜儘管心頭不忿,卻也不得不恭謹以對,「有勞田師爺走這一趟,此案因還有一些疑點未能查明,故而才無法審判,且古大人上京還未回來,此事在下也作不得主,還請田師爺見諒,能否等古大人回來再提取人犯?」
「你當我來這一趟容易嗎?咱們沂川府裡頭的事可忙著呢,我每日要協助知府大人處理許多事務,哪裡有空在這兒乾耗著等古大人回來,你現在就去把人犯給我押出來。」田師爺沒好臉色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