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熙斥責道:「所以便嫁禍給她,好讓你自個兒逃過殺人之罪?你可知道你這樣的行徑與殺人無異,你殺害陳河平是為母報仇,嫁禍陷害無辜的她呢,又算什麼?倘若本官未能查明此事,她豈非要為你背負上殺人罪名而枉送一命,如此一來,你便是連殺兩人!」
聞言,王沖臉色灰敗,涕泗滿面的趴伏在地。「小人……知罪、小人認罪。」
客棧掌櫃在聽完事情的經過,滿臉痛惜的對他說道:「王沖,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殺了陳少爺,你娘也回不來,你這是害人害己啊,還連累了鈴鈺姑娘遭人冤枉。」
古蘭熙搖頭歎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如若當年陳河平不曾撞傷人而置之不理,今次不曾對鈴鈺姑娘心生歹念,那麼他今日便不會招致此殺身之禍。刑師爺,讓王沖畫押吧。」
「是。」刑白將抄錄好的供狀遞到王沖面前讓他畫押。
接著,古蘭熙舉起驚堂木拍下,宣告,「此案已查明真兇,三日後再行判決,退堂。」
「且慢,古大人,此案尚未了結。」這時從外頭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
古蘭熙循聲抬目望過去,見到水鈴菱與水鈴菲伴隨著一名身著月白色衫裙的陌生姑娘走進公堂,那姑娘似是腿腳不太靈活,走路微跛。
這三個姑娘一出現,登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因為三人各有各的美麗。
刑白見了不由得心忖,若說水鈴鈺艷麗似牡丹,那麼水鈴菱便柔媚如芙蓉,水鈴菲則清麗似寒梅,而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則靈美如曇花,可惜的是她腳有殘疾。
古蘭熙見水家兩姊妹陪伴在她身側,神色緩和的詢問:「不知姑娘何以說此案尚未了結?」
那姑娘出聲道:「古大人可查出當日襲昏鈴鈺並將其擄至客棧之人?」
古蘭熙一怔之後,答道:「尚未。」
「如此一來此案並不算了結,民女這麼說,對嗎?」
「姑娘說的不錯,此事是本官疏漏了。」古蘭熙坦然承認錯誤,接著看向這陌生的女子。「不知姑娘如稱呼?來此可是有什麼線索指點本官?」他隱隱覺得此女身上透著一種神秘的氣息,她方才會出言阻止他,似是已有擄走水鈴鈺之人的消息。
她微微欠身。「指點不敢當,小女子名叫曇花,是鈴鈺她們的族姊,曾習過數年占卜之術,日前接獲鈴菱妹妹來信,說鈴鈺妹妹含冤蒙受牢獄之災,故而為此卜了一卦,卦象上顯示,此案的起因源自與古大人有親屬關係之人。」
聽見她閨名就叫曇花,刑白不禁暗自點頭,真是人如其名,靈秀脫俗。
古蘭熙攏起眉心。「與本官有親屬關係之人?」他隨即想起嫡母與妹妹,雖然他與她們感情素來不親厚,且對她們所作所為也不苟同,但他無法因此就輕信她所說的話。「占卜之事太過虛幻,曇花姑娘可還有什麼更確切的證據?」
「小女子明白僅以占卜之事,難以令古大人信服。」她從懷裡取出一枚黑灰色的石頭,石頭上佈滿白色的紋路,恰好形成一朵曇花的模樣。「不瞞大人,小女子幼時曾有奇遇,偶然間得到此物,但凡摸到此物者,皆會口吐真言。」
「竟有此事?」古蘭熙狐疑的望著那枚石頭,懷疑是否真有她所說的那般神奇。
圍觀眾人無不嘖嘖稱奇,皆好奇的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
「倘若大人不信,小女子願當庭一試。」她說著,抬目在眾人之間梭看一眼,然後望向高天志,問道:「這位捕頭可願試一試?」
高天志望向她,她的眼神深邃得彷彿望不見盡頭的大海,將他整個牢牢的吸住,他無法控制的頷首。「願意。」
曇花讓他摸著石頭,同時用清亮的嗓音徐緩問道:「敢問高捕頭最害怕什麼?」
「隔壁家的大花,那只可惡的母狗,每次見著我都撲過來想咬我的命根子,害得我見到它都得繞路走,有一次不慎被它給咬著了,可疼了我好幾天。」說完之後,高天志倏地摀住嘴,一臉驚訝。
眾人聞言忍不住哄堂大笑。
曇花接著再看向刑白。「不知師爺可願一試?」
「這……」刑白對她手裡的奇石半信半疑,好奇之下遂頷首答應,走上前去摸著那石頭,抬眼看向曇花那張靈美的面容,當他的眼神觸到她的眼神時,她黑黝黝的眸瞳彷彿兩潭漩渦,將他整個人捲了進去。
她輕啟櫻唇問道:「刑師爺最厭惡的食物是什麼?」
「是香菇,那味道如同蟑螂,令人聞之作嘔,可高捕頭他娘常熬煮香菇燉雞湯送來縣衙分送給兄弟們吃,我不好拒絕,每次食之,都會腹瀉。」說完,刑白震驚的瞪著曇花,一臉不敢置信,這事他可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過,也不敢提,怎麼會眾人哈哈大笑,但有一部分的人則若有所思的望著曇花手上拿著的那塊奇石。
因為從適才高捕頭與刑白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真是在摸了石頭之後,皆說出了真話。
就連古蘭熙也一臉深思的望向曇花。
跟隨在曇花身側的水鈴菲朝她靠近一步,以便保護身子孱弱的她。
曇花是她們的族姊,也是村長的女兒,這次是為了解救大姊,才會特地前來東風縣。
見眾人皆為曇花所展露之事而感到驚訝,水鈴菱適時出聲問道:「刑師爺、高捕頭,兩位試了之後,是否如我曇花姊姊方纔所說口吐真言?」
高天志撓著頭,一臉尷尬的看向古蘭熙。「這鬼石頭竟讓我說出了那糗事。」
刑白則斟酌了下頷首。「此物確實頗為神奇。」但他心下覺得最神奇的怕是這女子的那雙眼彷彿能洞悉人心的眼神,讓人望見她的眼神時,便會不由自主的在她的引導下,口吐真言。
曇花抬起眼看向古蘭熙,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的道:「師爺和捕頭都已證明小女子並非空口白話,還請古大人傳喚令母與令妹,族妹鈴鈺無辜遭此災禍,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是非曲直總需還她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