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帳篷!她在心裡讚歎著,比她睡的小帳篷大上幾倍,而且五臟俱全,什麼都有,儼然是個小套房,還有火爐,真好,這裡入夜後氣溫總是很低。
好美的劍!她不禁讚歎,帳上掛了一把把只有在古裝劇裡才能看到的刀劍兵器,還有鐵做的盔甲,她都看得雙眼發直了。
咦,這裡有顆球?
此時趙寧安發現位於角落處的櫃子旁放著一顆鮮艷的球,與一旁擦得晶亮銳利的兵器格格不入。
她讀書時看過圖片,那是鞠球,類似於現代的足球,但她怎麼看都覺得這顆鞠球跟那男人的形象相差甚大,難以想像他踢球的模樣。
不過,這鞠球的顏色真漂亮,五彩繽紛的。趙寧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不准碰!」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她嚇得連忙抽回手,僵硬的轉過身,對上封靳言那一雙銳利的黑眸。
「誰准你進來的?」封靳言冷冷的道。
趙寧安感覺她的肺部像被用力擠壓般難以呼吸,她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道:「王爺,我是來伺候你用膳的。」
封靳言目光依舊銳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盛出主意讓她來的,大概是要他原諒她吧。「看來,你的傷好了。」他挑眉。
「不,我頭部腫了個包,還會頭疼!」趙寧安怕他會馬上把她趕出去,連忙否認,接著又道:「大盛說我在失憶前對王爺忠心耿耿,而我居然違背王爺的命令偷偷跟來軍營,還摔傷頭,把王爺給忘了,我真是對不起王爺,請王爺原諒我,讓我待在你身邊,我想在離開軍營前盡心伺候王爺,這是我畢生的心願!」為了看起來更有誠意,她還朝他綻出微笑,她的笑容在醫院裡可是無往不利的。
封靳言乍見她的笑容,神情隱隱一震,眼底閃過一陣精光,接著快步越過她,命令道:「還杵著做什麼,不是說要伺候嗎?過來更衣。」
趙寧安眼睛一亮,這意思是他願意讓她留下來服侍了?太好了!
不過更衣……是她知道的那個更衣嗎?
她僵了僵,直感到彆扭,但又想到這在古代並沒有什麼,丫鬟都要為男主子更衣的,不然她乾脆把他當成病人好了,醫者治病是不分男女的。
趙寧安做足心理準備後,勇敢朝封靳言走了過去,她雙手捉住他的衣襟,一口氣拉開外衣,一件一件慢慢脫,眼睛卻怎麼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這樣就好。」封靳言突然出聲。
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她的手正拉著他僅存的最後一件單衣,她尷尬的趕緊鬆了手。
封靳言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眸裡,沒要她幫忙著衣,自個兒從櫃子裡取了件袍子換上,然後盤腿坐在桌案前準備用膳。
趙寧安見狀,趕緊上前服侍,只是她雖知道服侍是什麼意思,實際要做什麼她就不懂了。
菜色很豐富,除了有肉,還有一道魚,海鮮在邊關可是很難吃到的,趙寧安聞著那香氣都快流口水了。
封靳言拿起筷子吃飯,他吃了菜,也吃了飯,就是沒動那盤魚,還別有用意的睞了她一眼。
難不成是要她挑魚刺?
這麼一想,趙寧安不禁滿臉黑線,她知道古代的有錢少爺是極為養尊處優的,更何況他還是王爺,身份更加顯赫貴重,她馬上拿起多出的一雙筷子和小碟子,認命的挑起魚刺。
封靳言生於皇室,從小確實受到諸多禮遇,什麼都有下人幫他做得好好的,但在軍營裡他一切從簡,只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好了,王爺請用。」趙寧安擠出笑容,將那一碟挑好的魚肉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嘗了口,又停下,「不倒酒嗎?」
「是!」她馬上倒。
封靳言拿起酒杯,又擱下,「這是青酒,冷了。」
「冷了?」趙寧安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王爺,你要喝熱的酒啊,我馬上去熱!」她拿起酒瓶,腦袋裡轉著待會得去問問廚房在哪裡。
「坐下。」封靳言極有威嚴的命令。
「是……」趙寧安嚥了嚥口水,將酒瓶放回桌上,端正坐好,心想待著也好,可以就近觀察他。
她開始睜大眼睛盯著封靳言,觀察他比較喜歡吃哪道菜,他吃東西的表情是不是有她熟悉的地方。
趙寧安看得出神,渾然不覺自己的行徑有多放肆,且主子吃飯時,照理說她該退到一旁,但她沒有,反而直接坐在桌子前的軟墊上,那是客人的位置。
封靳言當然有注意到她的視線,那目光完全沒有掩飾,直勾勾的盯住他瞧,他重重擱下筷子,利眼掃向她。
他這冷不防的一看,嚇得趙寧安整個人向後摔,幸好她馬上捉住鋪在地面上的毛毯,才沒有狼狽的躺倒在地。
「說,你是誰?」
封靳言這句話重擊趙寧安的心臟,她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顫顫的發出聲音,「我……我是寧安啊,王爺。」
「我?」封靳言微勾起唇,語氣令人發毛。
趙寧安倒抽了口氣,趕緊改口,「奴婢是寧安沒錯啊。」
天呀,她到底自稱了幾次我啊,都漏餡了,她也肯定在無意間透露了和寧安截然不同的習慣,死定了……
「你真的是寧安?」封靳言黑眸裡佈滿質疑。
從她一踏進帳裡,他就看出她漏洞百出,別說寧安不會和他平起平坐的自稱我,在替他更衣時更不會有彆扭遲疑的表情,因為這對寧安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寧安服侍他向來用心,他什麼都不必說就會幫他做好,例如挑魚刺,寧安也知道他不喝冷掉的青酒,她總會確定好溫度再倒給他喝,當然,她更不會做出大膽直視他的動作,眼神還那麼明亮,沒有一點卑微和溫順,實在太奇怪了。
失去記憶真會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嗎?就連過往的習慣都會改變?
這女人究竟是誰?該不會……
「王爺,奴婢還能是誰,當然是寧安了。」趙寧安心驚膽顫,比起紹臣的溫柔書卷氣,這個上過戰場的男人全身夾帶著一股危險懾人的氣勢,讓她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