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太莽撞了!」金醫長大罵。
醫士們也紛紛歎道:「軍營裡紀律森嚴,犯了錯,動輒二、三十大板是常有的事,他明明知道,怎會……唉。」
「他和娘親相依為命啊,大概是太擔心母親吧。」
「真傻啊,他明明可以跟我們商量……」
「請問金餅是什麼?」趙寧安不太明白。
「金餅就是金子,是軍營裡每個月射技比賽的獎賞,只要十次都命中紅心,就賞一個金餅,一個金餅可是我們半年的月俸。」阿方答道。
原來是偷了金子。趙寧安又問:「小龍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杖責五十大板。」金醫長回答。
趙寧安一驚,偷竊是錯,但五十大板也太重了,何況此事情有可原,小龍是為了他娘才這麼做的。
「有什麼法子可以幫他嗎?」她問道。
阿方搖頭,「王爺絕不允許軍中紀律被破壞,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一樣。唉,若洪校尉在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偏偏他今天不在,一定會直接呈到王爺那裡。」
「尋常人打下去都皮開肉綻了,何況他體質弱,這五十杖打下去,不知他還活不活得了……」又有人歎道。
「王爺可是著名的閻王,煞氣那麼重,小龍這條命我看難保了……」
「閻王?煞氣?」趙寧安困惑。
「住口!豈能私下議論王爺!」金醫長怒道。
所有人噤聲,相互使著眼色,提醒彼此別在寧安面前提及封靳言的煞星傳聞,這在軍營裡可是禁忌,要是寧安不懂事說了出去,可是會出事的。
第2章(2)
趙寧安不知其中緣故,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反應會那麼大,以為閻王、煞氣是暗指封靳言心狠手辣。
該怎麼辦呢?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小龍喪命,他病重的老母親或許還撐著一口氣等他回去。
「如果去找王爺說情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著驚駭的目光看著她。
趙寧安歎了口氣,知道他們都畏懼那個男人,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去求情!」
「等等,別衝動啊!」
她不顧勸阻,往封靳言的主帥大帳方向跑去,半路就看見封靳言和大盛,還有個將官正將一本冊子交給封靳言,像是在向他請示什麼,更快步跑向他們。
「寧安,你怎麼來了?」大盛發現她,疑惑的問。
「我有話想對王爺說!」趙寧安握了握拳頭。
封靳言看到她也感到相當意外,沒想到上回將她趕出大帳後,她還敢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有話對他說。
趙寧安目光對上封靳言,心臟緊張的怦怦直跳,她向前一步,鼓起勇氣說道:「請王爺饒恕小龍,他只是想為他病重的娘治病才會偷金餅,五十大板的懲處實在太重了。」
「小龍?」封靳言一開始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直到瞥了眼手上的冊子,見上頭寫著張龍兩字才明白。「原來是他。」
大盛額頭冒汗,馬上將她拉到一旁去,「寧安,你在做什麼,這不是你該管的。」
「小龍你也認識啊!難道你不想救他嗎?」趙寧安反問。
大盛無奈道:「要怎麼救?軍紀就擺在那。」
趙寧安知道大盛是無能為力了,既然她頭都伸出去了,橫豎都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她再次跑到封靳言面前懇求道:「王爺,小龍和他娘相依為命,他母親重病,他想為娘親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雖然方法不對,但請王爺顧念他一片孝心。」
大盛簡直快氣死了,連忙替她求情,「王爺,寧安她傷到頭後腦袋就不太清楚,請王爺寬恕——」
不料趙寧安打斷他,「請王爺饒恕小龍,要不然為他減刑吧,他身子骨弱,受不了這五十大板,他會沒命的!」
「天啊,我要暈了……」大盛聽得心臟快從嘴裡跳出來,這個寧安是怎麼了,她不是說要求王爺原諒,怎麼一直在觸怒王爺?
封靳言望向趙寧安,眼神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屏住息,內心忐忑。
終於,封靳言那冰沉帶有嘲諷的嗓音自薄唇裡傳出,「要我減刑,你是想幫他受十大板,還是二十大板?」
趙寧安倏地臉色大變,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封靳言上下打量她嬌小的身軀,「瞧你這小身板,大概打一板子就不行了,你憑什麼幫忙?不干你的事,你也要往身上攬,逞一時威風很痛快嗎?」
「我……」趙寧安聽出他在暗諷她多管閒事、自不量力。
他沒讓她說完,再度開口,語氣更為冷漠,「規定就是規定,豈是你能夠置啄的,你以下犯上跑來我面前說嘴,不把軍法當一回事,又該當何罪?」
趙寧安臉色一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封靳言從將官手上接過筆,在冊子上簽下名,下令道:「即刻行刑。」
「是!」
趙寧安見將官領命離開了,忍不住大罵,「你真冷血!」
這個人滿腦子只有軍法,完全不管理由、不知變通,心裡連一點點仁慈都沒有
封靳言聽到冷血這兩字,立刻怒瞪向她。
他記憶裡的寧安對他是絕對服從、忠心耿耿,他說一就是一,現在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挑戰他的權威,大罵他冷血,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寧安被他瞪得心裡直發毛。他該不會想懲罰她不把軍法當一回事,也想打她板子吧?
誰怕誰!她豁出去了,抬高下巴與他對視。
封靳言見她非但不退縮,還勇敢的直視著他,不禁有些驚訝。
霎時,他的胸腔裡除了怒火,似乎多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蔓延到四肢百骸,心更跳得飛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他很快壓下這股異樣感,恢復冷靜。
「看來你傷都好了,精神好的很,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封靳言冷冷地道。
趙寧安咬了咬牙,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容許她的存在了。
「我會馬上離開軍營,不會再礙王爺的眼了!」她握緊拳頭,這地方她一點都不稀罕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