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命運卻這般作弄了她,瞬間將她從雲端打入地獄。
當天晚上,她正想入睡,娘親慌慌張張的跑來她房間裡,要錦兒馬上替她打包簡單的包袱,塞了好多銀票珠寶給她,還命人去牽馬,要她們從後門逃走。
白若霜覺得情況很不對勁,她怕得聲音都發抖著,任由娘親親自替她著裝,「娘,家裡出了什麼事了?」
白夫人看到擱置在架子上、繡到一半的鴛鴦被褥,心酸不已,但也只得說出這悲慘的事—
「霜兒,皇上派兵來搜咱們家了,說是你爹和叛黨勾結造反,正在書房裡搜證物,好像真搜出什麼來了,你快點逃!」
不久前,白夫人在廚房裡下廚,正想為在書房裡辦公的丈夫做點小菜吃,曾總管突然跑來通知她這件事,說老爺正在想辦法拖延時間,要她帶著女兒逃走,要是被捉到的話,皇上要抄家,連她們母女都會被牽連。
白若霜聽得耳邊轟轟作響,什麼反叛黨,什麼勾結造反,她腦袋一團亂。
白夫人理解女兒的心情,她也一樣完全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她並不認為丈夫會謀反,一定是被栽贓的,但為了女兒的安全,她必須離開。白夫人握住女兒的肩膀,朝她喝聲道:「霜兒,你爹是逃不了的,但是你可以,你一定要逃走,不能被捉到,要是被捉到的話,下場不知多慘,當官婢還是好事,就怕淪為官妓,那可是生不如死!」
白若霜被喊回了神,聽出娘親只要她逃,惶恐問道:「娘,你不一起走嗎?」
「娘這雙腿哪跑得動,娘不能拖累你,而且,娘也放不下你爹……」白夫人悲傷的說,慈愛的摸著她的臉龐,宛如這是最後一次看著她,「霜兒,你快逃,曾總管會帶著你往黃江縣逃,那裡有娘的熟人,他會幫你的,一定會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然後往後……你一定要好好堅強的過日子!」
白若霜知道娘親這話是打算尋死,娘和爹的感情很好,若爹出了什麼事,娘絕對無法獨活,這一次很可能就是死別。
「娘,我想跟你一起……」白若霜哀慟的流下眼淚,她哪有辦法獨活,她寧願跟爹娘一起共赴黃泉。
「霜兒,你不能死,你是爹和娘的心肝寶貝,一定要好好堅強的活著,不要懷著仇恨,可以的話就找個好男人嫁了,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知道嗎?」白夫人流淚道,幾乎是在苦苦懇求她。
白若霜無法拒絕母親,只好點了頭,和曾總管等幾個護衛、丫鬟一起往後門的方向跑去。
娘親淚流滿面的臉,是她看見的最後一眼。
她還瞥到娘親身後那一大件還沒繡完的大紅鴛鴦戲水被褥,那是她的美夢,嫁給鳳澤是她這一生的美夢,但她永遠都無法完成這套被褥了,從此她是罪臣之女,她再也配不上鳳澤,她的夢在今晚破碎了,在她眼前是一片漆黑的逃亡之路—
第1章(1)
皇宮裡,金碧輝煌,鳥語花香。
在後花園裡的涼亭裡,有兩名男子在對奕,身穿黃袍的男子丰神俊美,有著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氣勢尊貴非凡,他是鳳熙國在一年前登基的新任皇帝鳳玦。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一身白色襦衣,雖不如鳳玦耀眼奪目,卻有著溫潤如玉的清俊相貌、渾然天成的高雅出塵氣質,他唇邊微微噙起的和煦微笑,更是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親和力十足,他是鳳玦最小的叔叔,排行第十的十王爺,兩人是僅差兩歲的叔侄。
在兩人後方各有一排搖扇奉茶的宮女,她們早看習慣了鳳玦俊美的相貌,照理說鳳澤對她們應該不足以造成影響,但她們卻因鳳澤的到來內心小鹿亂撞著,只因當今皇上對她們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她們心存敬畏,但這位十王爺待人親切,沒有架子,在她們心裡自是更具有魅力,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此刻,鳳玦和鳳澤就如平常一般喝茶對奕,有說有笑,相差兩歲的他們並沒有叔侄之分,更不像君臣,宛如親兄弟。
兩人感情之深厚,在鳳玦還是皇子時,因光芒太甚遭前皇后和前太子陷害,被貶入民間當庶民,母妃櫻貴妃也被殺死,是鳳澤助他在民間蟄伏多年,等待機會回到皇宮報仇雪恨,奪走太子之位。
鳳玦在去年登基為皇,曾想分封領地給鳳澤,之前鳳澤雖是親王,卻是沒有實權和封邑的閒散王爺,可鳳澤都拒絕了,他並不喜加諸在身上的虛名,喜歡無事一身輕,然而只要是鳳玦一句話,要他暗地裡幫他調查案子或做什麼事,他都會赴湯蹈火去做。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鳳澤的存在或許會讓鳳玦感受到威脅,可鳳玦時不時的就會召喚鳳澤入宮陪他下棋,也常會找他來個微服出巡,兩人之間的情誼,看不出有絲毫因為鳳玦成為皇帝而有了隔閡。
「吃你一顆棋子。」鳳玦開心的吃下他的棋。
「我也吃皇上一棋。」鳳澤立即奉還。
兩人棋藝高超,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下到一半,鳳玦突然開口了,「澤,幫朕到黃江縣辦一件案子吧。」
鳳澤有點錯愕,「黃江縣?怎會突然要我過去?」
那是鳳熙國內一個很偏遠的縣,可說是窮鄉僻壤,他是幫過鳳玦到許多地方辦事,但還沒去過那麼偏僻的地方,實屬意外。
「那裡有件破不了的案子,說是虎妖作祟,一年來,已經有二十幾個小孩失蹤了,目前找到五具孩童的屍體,都已化為白骨,黃江縣縣令無能為力,上書求救,朕也派了官員去協助,但都派了兩個人了,依然破不了案……」鳳玦又吃了一顆棋子,眸底閃著挑釁的光芒道:「反正皇叔你也閒閒沒事,不是嗎?就去幫朕查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皇叔?鳳澤挑眉,只有在鳳玦不高興時才會這麼叫他,他像是嗅出了什麼,扯起輕笑道:「皇上,妍兒不過是比起你這個父皇更喜歡我這個皇叔公而已,你就要把我攆到那麼遠的地方辦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