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卻對她說,要她再嫁給他?
喻子懷一楞,頓時明白了她無意與他破鏡重圓,他急著道:「當初是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不再錯待你。」為了求得她回心轉意,他親口向她認錯,祈求她的原諒。
若是這些話他能早點跟她說,也許還能挽回她的心,可如今遲了,她已將他從心裡連根拔除,不再有半點情意,搭救他並收留他,不過是看在過往的情分。
她徐徐出聲,「子懷哥,我知你一向不喜歡我,當年娶我也是迫不得已,因此你離棄我,我並沒有怨恨你。回到村子裡這段日子以來,我過得很好,雖然比不上在喻府時的錦衣玉食,但我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安然平靜,我很滿意如今的生活,無意再改變。」
喻子懷沒有想到會被她拒絕,神色錯愕又難堪,然而他卻無法怨責她,她守候在他身邊多年,是他不曾珍惜過她一分一毫,怨不得她不願再與他相守。
見狀,她溫聲勸慰他,「也許子懷哥是遭遇了什麼事,一時緒情不穩,才會突出此言,但我相信以子懷哥的能力,一時的挫敗無法擊潰你,你定能再重新振作起來。」
她想他約莫是因經歷了日前的打擊,才會突然間想與她復合,就像溺水之人看見一截浮木,便會緊緊攀住的道理一樣,他應是把她當成了那截能暫救他一命的浮木,才會想抓住不放。
聽出她話裡另有所指,喻子懷濃眉緊蹙,懷疑的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哈芙蓉的事,已傳到她這裡了嗎?
她輕搖螓首,「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我看得出你這兩日意志十分消沉,想必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在他還不想說之前,那件事她會一直當作不知情。
「我……」他不是有意想隱瞞她那件事,而是覺得沒有臉面告訴她。
知道那件事他定是難以啟口,羅晴娘緩頰道:「天色已不早,夜路難行,子懷哥還是先同我回去再住一宿,有什麼事明天再作打算。」
喻子懷望著提著燈籠,站在月色下淺淺微笑的羅晴娘,她容色清雅溫潤如月色般柔亮,不似岑雲虹那般明媚嬌艷,卻如水仙,散發著淡雅的芬芳,只有有心人才能品味出她獨特的美麗。
他定定的望著她半晌,久久移不開眼神,紊亂多日的心神在這一刻得到了寧靜,胸臆之中陡然湧起一股熱燙的氣息,令他失態的上前將她緊緊圈抱在懷裡。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他低啞的嗓音裡充滿了懊悔,他曾經擁有如此珍貴的寶物,卻被他親手給拋棄了。
羅晴娘靜默片刻,輕輕推開他,嘴角仍是掛著那抹溫靜的淺笑,「子懷哥晚飯還未吃,怕是餓了吧,東蓮,咱們回去了。」她退開一步,回頭喊了東蓮一聲。
東蓮隨即過來,故意走在她左側,擋住喻子懷。
適才她被羅長泰給扯到一旁,雖然沒能聽清楚兩人談了些什麼,可她瞧見喻子懷先是握住小姐的手,後來又摟抱住小姐,要不是羅長泰攔著,她早就衝過去一把推開喻子懷了。
小姐已不是他喻家的媳婦,哪裡容得了他這般輕薄。
第3章(2)
「大哥、二哥,咱們先回去了。」離開前,羅晴娘朝兄長擺擺手。
羅家兄弟倆目送三人離去後,羅長明狐疑道:「大哥,我適才瞧著,怎麼覺得晴娘似乎不太想再嫁給子懷?」他沒聽清楚兩人的交談,但卻能從妹妹排拒他的姿態裡,看出她的拒絕之意。
他原本還暗自盤算著,要是妹妹再嫁給喻子懷,喻家應當會再給一次聘禮,以喻家蘭河城首富的身家,聘禮必不會少,屆時他與大哥分了分,應當能有不小的進帳。
但要是妹妹不肯嫁,這聘禮不就沒了,那可不妙。
羅長泰卻是十分讚賞自家妹妹的作法,「當初喻家趕晴娘離開,讓晴娘受不了少委屈,如今她使使性子也是應當的,子懷要是有誠意,就該求到晴娘答應為止。」
羅長明一臉恍然,「所以晴娘這是在拿喬?不過可也不能拿太久,打鐵還是要趁熱才好,萬一子懷又改變心意,那可就糟了。明兒個咱們還是勸勸晴娘,讓她別太刁難子懷,趁他還有這分心時,趕緊答應才是。」他就怕一個弄不好,會讓那份豐厚的聘禮給飛走,因此打定主意明日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勸勸妹妹。
羅長泰想了想也頷首,「嗯,這事等明兒個咱們見了晴娘再說。」他不知道弟弟的心思,單純的只是為妹妹著想,他多少看得出喻子懷確實是有悔意,日後再將妹妹迎娶回喻家,應當不會再錯待她。
一大清早,喻子懷便起身,先是在後院幫著劈柴,待劈完柴,接著挑水,把灶房裡的水缸都給裝滿。
待東蓮與羅晴娘起身要生火煮飯時,看見灶膛裡已擺了柴火,兩人有些訝異,接著便見喻子懷穿著羅長泰那套粗布舊衣走進來。
他身量高大,這套衣裳穿在他身上略顯窄小,在胸膛處繃得有些緊,束起的頭髮梳得十分整齊,露出他寬闊飽滿的額頭,底下是一雙粗濃的雙眉和炯亮黝黑的大眼,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張厚實的唇瓣。
他臉上的神情已一掃前兩日的陰鷙和頹喪,顯得神采奕奕,即使穿著一襲舊衣,也難掩他的俊朗。
他手裡捧著一捆柴禾,望著羅晴娘說道:「我替你把後院的那些柴都劈了,水缸的水也都裝滿了,你看還有什麼活兒要幹,我一併替你做。」
瞧見他又恢復昔日那般自信幹練的模樣,羅晴娘微微一怔,望見他手裡捧著的柴禾,她指了個地方讓他先將柴禾放下,想了想後說道:「沒什麼事要忙了,子懷哥先去歇著吧,待會早飯就做好了。」她心忖他約莫是想通了,準備要離去,今日的早飯,她打算多做幾道菜,當是給他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