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夢之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神,那侍衛從擺在後方的一面山水屏風後頭帶出來一個人。
看見喻子安,岑雲虹臉色霎時刷白。
「子、子安?!」
杜夢之望向喻子安,「她適才所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她指所有的事全是你逼迫指使的,你可有話要說?」
喻子安面無表情的默默看著她,須臾,他在堂前跪下認罪,「她沒有說錯,這一切確實是草民逼迫指使她,她全是為了營救她爹才會做出這種事,請大人看在她一片孝心的分上,饒過她。」
站在杜夢之身後,女扮男裝成侍衛的杜夫人,見狀忍不住在丈夫耳邊低聲說了句,「這人倒是個癡情種。」
杜夢之倒覺得他為了一個女人,竟構陷照顧自己多年的兄長,簡直愚不可及。
而瞧見喻子安明明已親耳聽見她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推給他,他不僅沒有怪她,反而一肩扛下所有的罪,岑雲虹羞愧得垂下了頭,兩手緊掐著自個兒的衣裙。
杜夢著繼續問案,傳喚張氏身邊的心腹婆子。
「本官問你,這張氏與岑氏是何關係?」
「回大人的話,老奴家的小姐是喻老爺的繼室,與岑氏分屬婆媳關係。」這婆子臉形圓胖,臉上有些麻子,回答應對十分得體。
杜夢之聞言,重拍驚堂木,喝道:「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張氏與岑氏是何關係,倘若你再不從實招來,便大刑伺候!」
那婆子仍是回道:「老奴沒有撒謊,小姐與岑氏是婆媳關係,這是蘭河城眾人皆知的事。」
見她還不吐實,杜夢之再次怒拍驚堂木,「大膽!你還不從實招來,妄想愚弄本官,來人,夾棍伺候!」
見衙役將夾棍拿了過來,那婆子仍是嘴硬的堅不吐實,衙役將夾棍套進她十指間,往兩旁一扯。
她痛呼一聲,癱軟在地,顫著嗓子叫道:「老奴招了、招了,小姐與岑姨娘實是姑侄關係,三年多前老奴家的老爺為圖謀喻家龐大的家產,遂讓小姐去迷惑喻老爺,成為他的繼室,接著為了掌控喻家兄弟,便安排當時急著營救父親出牢的岑姨娘去誘惑喻家兄弟,喻家兄弟先後都看上岑姨娘,最後由喻子懷納她為妾。」她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後來呢?」杜夢之再問。
這些事情他先前已從喻子懷那裡得知,如今問案只是一個過場的程序,而喻子懷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暗中收買了喻府裡的幾個下人,除了湘湘,還有一個是在張氏屋裡伺候的丫鬟,同時還安插自個兒的人進去,這才探知全部的真相。
那婆子瞧見衙役手裡還拉著夾棍繩子,驚嚇得吞了一口唾沫,趕緊再說:「為了謀圖喻家的財產,小姐唆使岑姨娘陷害懷爺,她們扶持二爺為喻家家主,想操縱他,小姐還欺騙岑姨娘,假藉著要營救她爹,需要一大筆銀子來疏通朝中官員,不停的讓岑姨娘去向二爺討要銀兩,實則是把那些銀子全給拿走了。」
在堂上親耳聽見姑姑身邊的心腹婆子說出這番話的岑雲虹,震驚得望住那婆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姑姑她全是騙我的,並沒有要營救我爹?!」
這事不待那婆子開口,堂上的杜夢之回答她,「你爹涉及通敵叛國之罪,原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岑雲虹聞言身子一晃,跪在一旁的喻子安及時扶住了她。
望著他,此刻才明白真相的她,懊侮得淚流滿面,「姑姑她竟從頭到尾都在騙我,還讓我利用你鑄下這不可饒恕的大錯……子安,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她哭倒在他懷裡。
問案到此,可還沒了結,杜夢之繼續再查問:「你適才口中所稱的老爺是何人?是誰唆使張氏嫁入喻家,藉此圖謀喻家家產?」
「是、是……」這婆子不敢說,目光卻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坐在一旁的知州蔡勝德。
杜夢之沒忽略她的眼神,喝斥,「你有話便直說,看向蔡大人做什麼?」
蔡勝德也搭腔斥責她,「沒錯,你還不快老實告訴杜大人那人是誰,可不准胡亂攀扯無辜之人!」他看向她的眼神暗藏一絲陰狠的威嚇。
那婆子囁嚅半晌,遲遲說不出話來。
這時喻子懷從堂外走進來,來到堂前躬身拱手道「杜大人,草民還要控告一人。」
杜夢之問他,「你還要控告何人?」
他不疾不徐的說:「此人乃是指使張氏構陷於草民,意圖謀奪草民喻家家產的幕後主使者。」
杜夢之問:「你所指控的是何人?」
「蘭河城知州蔡勝德!」他此話一出,不管是在堂上之人,抑或是在堂外湊熱鬧聽案的人,全都為之嘩然。
蔡勝德更是滿臉怒容的喝斥,「你簡直是血口噴人!」
杜夢之拍下驚堂木,讓眾人肅靜,這才望向喻子懷質問:「你控告蔡大人是主使者,可有證據?否則誣告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喻子懷清晰說道:「杜大人容稟,這張氏在前夫亡故之後,便跟了蔡大人,成了他的妾室,張氏所做的一切,全是受他指使,張氏先前從喻家拿走的那些銀兩,也全都搬進了蔡大人府邸,杜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前往蔡大人府邸搜查,便可證明草民所說絕無虛假。」喻子懷長身而立,神色從容沉隱的控訴蔡勝德所犯之罪。
蔡勝德聞言霍地站起身喊冤,「杜大人,此人記恨下官查獲他私販哈芙蓉之事,關押他入牢,因此才誣告下官,請杜大人千萬別聽信他所言!」
「蔡大人稍安勿躁,他既已指證張氏將從喻家所拿得的銀子全都送往蔡大人府邸,此中是非曲直本官自會派人前去查明,倘若你是無辜被他誣陷,待本官查清後,定還你一個清白,並嚴懲此人。」杜夢之說完,便指派蘭河城府衙捕頭,讓他帶領此次隨他前來護衛他安全的幾個侍衛前往蔡府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