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記警告,厲景浚習慣了,眉峰動都沒動一下,面無表情,完全無懼閻震的威脅,跟上閻震。
雖然內心並不懼怕,可厲景浚並未輕忽眾人的警告,今早,在接到閻虎的邀請之前,厲景浚已經未雨綢繆的將閻虎年輕時的豐功偉業瞭解一番。
一個曾經威震黑白兩道的大人物,如今雖已金盆洗手,從黑徹底洗白,在眾人眼中是個可愛的老好人,但也絕對不容小覷。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得到霏霏,這險關非過不可。
倘若他早知道胡霏霏的來歷,會不會在感情上縮手?沉穩步行間,厲景浚在心底問自己這個問題。不會!霏霏那個性超級迷糊的小天兵,是他這輩子唯一動了心的女人。
隨著閻震領路,厲景浚來到一間包廂門口。
門一開,閻虎坐在大紅色的單人沙發上,一臉笑咪咪,眼裡閃亮亮,看起來就像和藹可親的老爹,身後站著兩個凶悍的保鏢。
相較於一臉凶樣,做事不經大腦思考的閻震,面對笑容親切的閻虎,厲景浚的態度是十分恭敬而謹慎的,因為他一點也不懷疑,閻虎有多老謀深算,只要他說錯話,後頭那兩名凶神惡煞的保鏢隨時會朝他撲過來,他可能連怎麼死的可都不知道。
「閻伯父,晚安。」親自面對面,厲景浚心頭倒升起幾分忐忑,可他依舊力持沉著的踏進包廂內,被安排坐在雙人沙發上。
閻震隨手將包廂門關上,一屁股粘在長型沙發上,一派輕鬆的拿著威士忌喝著。
相較於閻震一副看好戲輕鬆愜意的模樣,厲景浚則背不靠著沙發,腰桿挺得筆直。
氣氛詭譎、笑裡藏刀、危機四伏……厲景浚估計自己現在逃,恐怕也逃脫不了這已經布下的天羅地網。他看著眼前三堂會審的陣仗,不得不承認親身面對當年的黑幫大老,在踏進這裡之前的沉穩都煙消雲散,此刻他非常非常的緊張,連呼息都在發抖。
閻虎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著厲景浚。說實在的,這男人長得算俊,身材雖瘦削卻也有幾分料,絕對跟弱雞沾不上邊,外貌身材過關,可他表情太冷,個性鐵定拘謹又死板,眉眼間透著嚴肅,說白一點就是無趣。
真不懂霏霏怎會看上這麼一個硬梆梆死板板的男人,閻虎挑剔的嫌棄起來,對厲景浚不滿意但尚可接受。沒辦法,誰教女兒偏偏選擇這麼個男人,只要女兒愛的,他閻虎一定想辦法成全女兒。
厲景浚當然知道閻虎笑臉之下正觀察著他,他很緊張仍力持冷靜,但他有所不知,今天這場會面不是審核,閻虎已經認定他了,今天找他來另有目的。
閻虎忽然斂起笑意,語氣沉重,帶著一絲哽咽,「我是個失敗的父親,由於我的疏忽,沒好好管教幫派裡的人,讓霏霏深陷危險,我的寶貝霏霏小時候曾被綁架過,小命差點丟了。」
霏霏童年時差點死去?厲景浚心臟驀地揪緊,交迭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俊臉凝住。他沒料想到閻虎一開口,就給了他一個震撼。
閻震暗自朝天花板翻白眼,他搞不懂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老爸幹麼提起。何況,他沒記錯的話,當年綁架事件落幕後,從密室找到的監視錄影看來,霏霏被綁架關在密室時表現得很勇敢,小小年紀完全就有老爸的架勢。
閻虎喝了一口威士忌,繼續說:「霏霏在五歲時被幫裡造反的人擄走五天,她被關在廢棄冷凍工廠的冷凍庫裡,歹徒毒打霏霏,各種狠毒的手段樣樣來,他們根本是想將霏霏置於死地——」
「咳咳!」閻震被酒嗆到,「爸——」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閻虎厲眼朝閻震一掃,表示要是他敢扯後腿,就等著總裁一職被拔除。
閻震收到警告,閉上嘴,乖乖喝自己的酒。
厲景浚揪緊的心臟隱隱作痛,他無法想像可愛迷糊的霏霏曾經歷如此悲慘的對待,「霏霏還記得當時的事嗎?」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緊繃而顫抖著。
閻虎定定的看他一眼,沉重地說:「霏霏獲救後昏迷了一個禮拜,經過搶救救回一條命,至於那些可怕的經歷她完全忘了,醫師說這是選擇性的失憶,或許這對霏霏來說是好事,可是醫師也說了,霏霏必須在安穩平淡的環境下成長,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一旦受到傷害或刺激,那些痛苦的記憶可能會被掀起,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厲景浚是聰明人,頓悟閻虎劈頭提起胡霏霏童年綁架事件是為何。
歷劫歸來的霏霏在閻虎的保護下,日子一直過得平淡順遂。如今,有另一個男人企圖進入霏霏的生活裡,身為父親的間虎當然得進行評估——將霏霏交給他之後,他是否能讓霏霏依舊安然度日,是否能確保霏霏未來的日子是快樂且無憂的。倘若他做不到,無法給閻虎一個保證,那麼他可以確定,他今天從這裡走出去之後,鐵定再也看不到霏霏一面。
閻虎要一個承諾,這個承諾絕非隨口說說,而是必須拿命來保證的諾言。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閻虎忽而一改方纔的嚴肅,換上和藹的笑臉。
厲景浚目光坦然地迎上閻虎,他在心裡推翻方才進入包廂時對閻虎笑裡藏刀的評價,他實在太小看暗虎。事實上,閻虎咧嘴笑的表情好似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的鯊魚,虎視眈眈等著將他生吞入腹,企圖咬碎他,讓他屍骨無存。這個領悟讓厲景浚背挺得更直,雙手在膝上交迭緊緊握住,連呼吸都非常謹慎。
包廂裡陷入一陣沉默,閻震兩隻眼睛看來看去,對這一老一少兩隻狐狸在過什麼招完全沒興趣,移開目光,拿出手機來玩。
這時,厲景浚有了動靜,他挺直的背輕輕往後靠著沙發,在膝上緊握的雙手鬆開,長腿以愜意的姿態優雅交迭,方纔的謹慎緊張似乎只是錯覺,眼前的男人一直一派輕鬆坦然。接著,厲景浚開口了,「閻伯父,我必須承認我是個極為挑剔的男人,有嚴重的潔癖,不論是在生活或感情甚至是肉體上,我的家人、我最信賴的助手都懂得跟我保持適當距離,省得引起我的不悅,唯有霏霏三番兩次推翻我的原則,主動觸碰我的身體,動手扯我的褲子,還曾經趁四下無人時曖昧的跨坐在我腰上,對我硬上……」他沒說明的是,那些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