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他的前女友,一個聰明又好學多聞的植物學家。
眼前這個女人,撇開容貌不談,她的穿著風格與氣質,極為酷似米蘭達。
他跟米蘭達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只可惜,就跟前面幾段關係一樣,到後來她們都選擇離開他。
因為沒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他對工作投入的狂熱,更接受不了,總會有一段時間,他無預警消失,徹底失聯,待到恢復聯繫時,他人很可能正躺在醫院接受治療,或者昏迷不醒。
就連他的親人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希望時時刻刻他能陪伴身邊的女伴。
結束上一段關係後,他決定繼續維持單身狀態,不再浪費心神在安撫女人,或者給予承諾這種無聊事上。
「哈羅。」
女人嬌柔的聲嗓打斷了回憶,凱爾飛快眨了兩下深邃的茶色眼眸,意識返回現實世界。
「先生,你在生氣嗎?」女人可憐兮兮的瞅著他,那雙無辜的貓眼,讓人實在不忍心給予苛責。
「沒有。」凱爾吁出一口長氣,挑了挑眉頭。「只是我今天有一個很糟的早晨。」
「噢,很遺憾聽到你這麼說。」她蹙起細眉,一臉真摯地說道。
「算了,反正已經夠倒霉了,也不差再來個意外。」他自我調侃的聳了聳寬拔的雙肩。
啊,好迷人。蕾妮在心底滿足的歎息。
「可以給我彌補的機會嗎?」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請求。
「不必了。」他爽快的揮手一笑。
「拜託。」她睜著一雙星光熠熠的美眸,無辜哀求的模樣,令人難以狠下心。
理智上來說,凱爾應該柔性拒絕——畢竟,他上班時間快遲到,而他還得繞去拖弔場領回他的愛車。
再來,此刻他體內醞釀的騷動,正是深受異性吸引,刺激雄性費洛蒙分泌旺盛的症狀,相信他,一杯咖啡很可能會毀了接下來的半年。
是的,半年。他最長的交往紀錄,不多不少,正好是半年。
眼前女人完全符合他心動的條件,只要再深入相處,而她的個性又不討厭,他很可能會墜入情網,開口邀請她共進晚餐……或者消夜。
總之,他太清楚自己務實的個性,他是清楚目標,就會持續鎖定,直到對方被降服,或是給出回應才肯罷休的頑固分子。
他不喜歡浪費太多時間在無所謂的事情上,例如:等待,猜測,猶豫。
一旦確立目標,他便會不假思索的攻下它,不管是該死的恐怖分子,抑或是他感興趣的女人,全都一樣。
「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也許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再搭配一份肉桂卷。」
女人朝著擰眉沉思的凱爾,綻放一朵玫瑰般的笑容,誠懇滿滿的表情,添了一絲嬌憨,使她看起來有些天真,有些孩子氣。
她一定經常把男人迷得七葷八素卻還不自知。凱爾在心底暗暗想道。
「事實上,我——不趕。」那短暫的語調轉折,透露了凱爾一瞬間的猶豫。
女人笑如晨曦下的薔薇,眼神卻如同花瓣上的水珠那樣純真透明。
他心動了。她很確定這一點。
「嗨,我是蕾妮。」她主動伸手。
「我是凱爾。」他爽快的給予一握。
柔軟而細滑,帶著一抹甜香。長久訓練下來的敏銳觀察力,使他不由自主地做出如是結論。
「很高興認識你,凱爾先生。」她泰然自若的收回手,同時指著行動玻璃櫃裡的楓糖肉桂卷。「你喜歡肉桂卷嗎?」
「當然。」他瞥了一眼沾滿糖粉的肉桂卷,嘴角又揚高了些。「雖然不常吃,但我喜歡。」
不,其實他並不喜歡肉桂卷,而且不常碰,他之所以會說喜歡,全是因為肉桂卷是他父親的最愛。
而他的父親死於一場圍剿恐怖分子的攻堅槍戰,成為一枚掛於牆上的年度英雄勳章,從此肉桂捲成為凱爾想念父親的代表性食物。
她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提議用肉桂卷當作賠償。
「坦白說,我很推薦這裡的咖啡,但肉桂卷跟蛋糕可就不那麼確定了。」
趁著四下無人之時,凱爾低下頭,湊近她耳邊低語。
算準時間,拿捏好角度,蕾妮側著完美無瑕的嬌顏,彎起一抹交換秘密似的調皮淺笑。
毫無意外地,這樣自然而不造作的笑,徹底吸引了他的眸光,有那麼一瞬間,她能清楚在他眼中看見著迷的火光。
她太清楚他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而讓男人愛上她,正是她的專長。
「我知道。」她小小聲地說道,語氣俏皮。
「真的?」他挑眉。
「但我還是經常在這裡買。」
「為什麼?」
「因為老闆是個好人。」蕾妮飛瞥了一眼背對他們,坐在輪椅上的老闆。
凱爾微怔,眼底浮現激賞的光芒。美麗,善良,不招搖,這個女人簡直是完美的化身。
他有預感,再繼續深入接觸,他很有可能會愛上她。
當蕾妮從老闆手中接過咖啡與包裝好的肉桂卷,輕盈地轉過身,並對他綻露燦笑時,凱爾剛硬的心被牽動,忍不住勾唇微笑。
看來,今天不是他的幸運日,但,卻是他重新對愛情恢復渴望,墜入情網的紀念日。
一聲口哨傳來,彎身抱起紙箱的凱爾,皺起了濃眉,看向從身後走過的住戶。
皮夾克配皮褲,鉚釘手環與耳環,一頭油膩的長髮,手邊勾著一名衣不蔽體的辣妹,他敢保證,這個傢伙絕對是個麻煩。
「噢,凱爾,我真不曉得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一旁懷中抱著紙袋,用肩膀撞開棗紅房門的蕾妮,撇首對他發出由衷的感謝。
兩個禮拜前,他們在行動咖啡車前,因為一杯翻倒的咖啡結識,在這之後,他們有過一次午餐邀約。
用餐時,她「偶然」聊起自己不久前,剛從巴黎搬遷至里昂,前不久因為租房糾紛,被迫遷離原來住所。
毫不意外地,她無奈的神情,引發凱爾旺盛的惻隱之心,正義感過剩的他,自告奮勇幫她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