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你可以走了。」凱爾冷漠的緊盯著蕾妮。
「說好的報酬呢?」大衛不滿的嚷道。
蕾妮當下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這個男人是凱爾找來充當臨時演員的小混混,凱爾在試探她。
或者……不是試探,而是確認。
他想確認他所懷疑的某些事,例如……她的身份。
「去找約翰拿。」凱爾瞇細茶眸,下達無聲警告。
大衛被那抹眼神震了一下,即刻收起牢騷,爬起身狼狽走人。
「你曾經說過,一看見血就會害怕,那麼打算割破別人咽喉的時候,你害怕嗎?」凱爾揚了揚嘴角,眼中不含一絲笑意。
蕾妮的手指開始顫動,幾乎握不住那把刀。
他發現了,為什麼?怎麼會?是誰告訴他的?
凱爾緩緩朝她邁步,來到她面前,垂下眼眸凝睇那張僵白的嬌顏。
蕾妮可以感覺到,從他身上輻射而出的怒氣,那是他從來不曾對她展現過的一面。
冷酷,憤怒,無情,就好像他平時對待那些罪犯時的反應。
「可以請你解釋一下,我認識的蕾妮究竟是誰嗎?」凱爾面無表情的直視她的雙……
蕾妮顛抖得厲害,她幾乎想躲開那雙尖銳的深眸,但她知道她不能。
「凱爾,你聽我說,我……」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如果你想拖延時間,或是再捏造更多可笑的謊言,那我勸你大可不必。」
聞言,蕾妮瞪大了媚眼,手指一鬆,西餐刀應聲落地。
凱爾的神情冷得像冰,陰沉的目光正在瓦解她,他幾乎是毫不留清的開口:「小紫,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費雪的花」?」
血液在一瞬間凝結成冰,蕾妮背脊發涼,僵立在原地,一度微張的紅唇,緩緩咬緊。
不是懷疑,不是試探,而是知道了全部,凱爾已經知道她的來歷。
「說話。」凱爾冰冷的命令。
「你希望我說什麼?」她的眸光死灰一般毫無生息。
「我以為你至少會試著辯解,或是再扯出一些更可笑的謊言。」他揚起諷刺的笑,眼中流露出憤怒的指控,憤然的說:「就好像你對我撒過的那些謊!」
蕾妮的眼睫隨他語氣起伏而劇烈顫動,似乎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這樣的他。
「夠了,收起你那無辜又單純的表情,我不會再上當!」他猛然抓住她僵硬的纖肩,怒氣瞬間淹沒理智。
蕾妮只是淚眼朦朧的凝視他,依然不肯開口。
「你設計了我!你把我當成你的玩具,從一開始就把我耍得團團轉!」
凱爾的眼神如刀尖一樣尖銳,意圖將她的假面具剝開。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故意偽裝成單純善良的蕾妮接近我,那一晚你被突襲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你巧心安排的一場陷阱,好讓我同情你,主動對你伸出援手,製造跟我上床的機會。」
蕾妮沒有否認,她只是一臉強忍著淚意,平靜地承受他的責備。
「因為心虛所以不說話?」他冷笑一聲,目光似乎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撕裂。
「我無法否認自己曾經對你做過的那些事。」儘管情緒深受影響,但她的反應異常鎮定。
這才是真正的她,冷靜,鎮定,即便假面具被拆穿,依然能臨危不亂的面對。
過去那個單純天真的蕾妮,根本不存在,是虛構人物。
多麼可笑,他認定的妻子,他深愛的妻子,居然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虛構人物!
「我現在才真正認識你,小紫。」凱爾特別加重語氣念出她的名字。
「凱爾,別這樣……」
「別怎麼樣?對你生氣?指控你對我做了什麼?還是應該像從前那樣,繼續喊你親愛的?」
指責,怨懣,憤慨,眼前的凱爾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柔丈夫。
淚水終究還是流出眼眶,蕾妮卻不願讓自己有太多表情,就只是睜大雙眼,任憑淚水泉湧而下。
「你成功騙倒我,讓我像個無知的傻瓜愛上你,不,那甚至不是你,只是你虛構出來的一個假身份,蕾妮?哈哈,她根本不存在!」
「不,真的有這個人。」她木然的解釋。「蕾妮是真的存在,但她已經死了,我篡改了她的檔案,威脅買通了她的家人,成功喬裝成蕾妮。」
「所以我才沒查出任何異狀,你太厲害了,連國際刑警都贏不過你,我該怎麼讚賞你才好?」凱爾百般挖苦的笑問。
蕾妮窒息般的低喘,胸口那陣刺痛越來越強烈,她無法再惡意忽略,或者視而不見。
她曾經歷過比眼前更痛苦殘忍的事,但是疼痛感卻遠遜於這一次。
原來真正能殺死她的,不是冷冽的刀鋒,不是能夠穿透一切的子彈,而是他將她視為仇敵般的恨意。
「很好玩嗎?這對你來說是遊戲?還是,費雪派你來接近我,好一舉取得你要的情報?」
「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告訴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扣在她肩上的大手狠狠捏緊,幾乎快將她捏碎,但他並不打算鬆手,因為他知道她承受得起。
身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特務,她能承受的,遠遠比這個還多。
凱爾幾乎是充滿恨意的想道。
蕾妮不說話,只是一臉倔硬的望著他,因為她很痛,並非肉體上的痛,而是當他揭穿她努力經營的甜蜜謊言,他毫不留情的殘忍,正在凌遲她的心。
「該死的!你究竟說不說?」額際青筋在抽跳,凱爾咬牙切齒的低狺。
「你要我說什麼?承認這一切嗎?你已經知道真相了,不是嗎?」她瞬也不瞬地直視他的雙眼說道。
凱爾暴躁的吼出聲:「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愛情。」微弱但是堅定,蕾妮那雙大眼露出濃濃的悲哀。
凱爾楞住,彷彿幻聽似的,陰沉的俊顏微露詫異。
「你說什麼?」他瞇眸,不得不再確認一次。
蕾妮在他質疑的注視下,緩緩閉上眼,彷彿正在進行死前告解,神情是徹底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