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討人厭的表姑奶奶整天只會要她練字、練琴、刺什麼鬼繡,就是不讓她練功夫,偏偏爺爺還是站在她那邊。
這都過年了,還能看到天空綻放的煙花,可以想見外頭熱鬧,但她卻連大門都踏不出去半步。
並不是說京城裡的閨閣千金不能出府,而是表姑奶奶說她行為失控,易生禍端,所以在她聽話習得規矩之前,只能乖乖的待在府裡。
恨啊!極恨—— 靳永貞翻身拿起劍,跑到屋外的桃花林,不顧天寒跟穿著單薄的練起劍。
今年的過年著實無聊,前幾天吃了團圓飯,可說是團圓飯不過是祖孫三人,不見熱鬧只顯得寂寥,若是在衛城,跟眾將士一起大口吃飯,大口喝酒,這感覺才是快意。
「小姐,天冷,加件衣服。」
「不用。」靳永貞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刀劍無眼,離我遠些。」
靳永貞漂亮俐落的身段令貼身女婢錦兒都看得傻了。
「小姐真行。」錦兒忍不住讚歎。
靳永貞一笑,這個丫頭算是表姑奶奶做的唯一令她順心的事。
錦兒不聰明,甚至是有點傻,實在不該被派在靳永貞的身邊,然她就是死活要她,因為錦兒的呆楞讓她喜歡,也讓她想起了在衛城的好姊妹金妞兒。
「那婆子走了沒?」一收劍,靳永貞問。
錦兒自然知道靳永貞提的是右相夫人,「在府裡跟大小姐用膳後就走了。大小姐方纔還派人來說,大過年的,右相府裡忙,夫人這幾日不會來衛國公府,要小姐不用再病著了。」
靳永貞聞言不由笑了出聲,姊姊果然知道她裝病,也只有姊姊能夠受得了討人厭的右相夫人。不過多虧了有姊姊擋著,右相夫人才沒有太多的功夫看管她。
「錦兒,我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
錦兒立刻雙眼閃閃發亮,「辦好了。」
「東西呢?」
錦兒返回屋子裡,拿出了一個包袱,「這都是錦兒悄悄出府找我娘在外頭找繡娘做的,府裡無人得知。」
「我的錦兒真是太聰明了。」
錦兒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奇的問:「小姐,你要這些男人的衣服做什麼?」
「當然是要穿。」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靳永貞打開了包袱,裡頭有幾件新做的衣裳。
「小姐要穿?」錦兒露出困惑的神情。小姐明明就是個姑娘家,怎麼要穿男子的衣服?
「快。」靳永貞壓不住興奮,連忙說道:「幫我換上。」
錦兒不敢遲疑,趕忙照著做。沒一會兒功夫,靳永貞便從一個小姑娘成了一個秀秀氣氣的小公子。站在銅鏡前,她笑得燦爛,將自己的劍拿在手上,覺得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看著一旁看直眼的錦兒,靳永貞轉身一笑,哄著她說:「錦兒乖,回屋去睡吧。」
「可是小姐還未入寢。」
「我還不累,想再練會兒劍。」
「那奴婢不能……」
「別惹我生氣,先去睡。若要伺候,再喚你便是。」
靳永貞的聲音一硬起來,錦兒立刻乖乖閉上嘴,退了出去。
這幾個月相處,靳永貞知道錦兒睡了之後很難喚醒,這可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
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四周悄然無息,小小的身子閃出了自己的院落,往衛國公府的側門而去,那裡有人守著,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她輕巧的藉著假山掩護,到了西邊的一堵牆前,撥開擋著的花草,這可是她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三天兩頭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來挖的一個小洞,她的身軀嬌小,一下子就鑽了出去。
第1章(2)
一出府,靳永貞就像被放出籠的小鳥般自在。
靳永貞目不暇給的看著四周,剛過新年,馬上便是十五燈節,京城裡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心中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片繁華美麗是她在衛城前所未見。
雖說夜已深,但是火樹銀花依然閃爍天際,四週一片燈花通明,亮如白晝。
一整條街的燈,遠遠望去彷彿沒了邊界,她想若在高處肯定能看得更仔細。
一這麼想,人群裡的靳永貞立刻拉長脖子打量著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座亭子,雖上頭早擠滿了人,但是不怕,她人嬌小,沒兩三下就爬上了兩層樓高的亭子裡,給自己塞進了個位置,果然這一眼望去,燈影延著街閃動,就像看不見盡頭的燈海。
「真是漂亮。」她只手撐著下巴讚歎。好吧!她勉強承認京城也不算太無聊,至少有不少漂亮的東西看,尤其是——
她注意到樓下的大街上出現了一個小公子,一身貴氣紫袍,年紀看來跟她相當,粉雕玉琢像個漂亮娃娃—— 看得她忍不住嘴巴微張,口水都快要流下來。
美麗的人總是特別的吸引眼球,在人海之中就如同發亮的星星,那小人兒往那裡一站,什麼都不用做,就比一整片的燈海還要迷人。
在她眼中最漂亮的人是姊姊,但這人一出現,硬是把姊姊給比了下去,這麼好看的長相絕對不會是男的,看那挑不出一絲不完美的臉蛋兒,若是男的,這世界也太沒天理,所以靳永貞肯定「他」跟她一樣是女扮男裝出府來玩的。
「那小子長得好看。」
「確實。若是能帶回府裡玩玩……」
靳永貞的眉頭一皺,目光飄向四周,注意到了不遠處兩個男人對著小美人的方向指指點點。
以前在衛城聽過幾個叔伯說京城的公子哥個個自詡風流,不單尋花問柳,有些府裡還會收上幾個貌美的小公子供玩樂。
「不過看那一身富貴,只怕不是尋常人家。」
「怕什麼?等咱們把人抓上手,玩玩之後,再賣給人牙子往陳國去,他家裡人連影都找不到。」
下流!她的眼神一冷,握著劍的手一緊。
靳永貞自還沒有手中這把劍高的時候就被父親一招一式的教著靳家劍法,苦練了好幾年,雖然遇到真正的高手未必有勝算,但對付眼前這兩個斯文敗類是綽綽有餘,只是她的腦中突然閃過爺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