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永貞著實一愣,分不清心中該悲還是該喜,原來他拿人家娘親的病威脅謝雁山娶她……
她低下頭,「委屈你了。」
「倒稱不上委屈。」謝雁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本來就對靳家軍多有仰慕,衛國公無後,將來入衛國公府,眼下這一切皆是你我共享,算來實在不能說委屈。」
聽到這些話,靳永貞一顆心更是直直的往下沉。這就是她要來的夫君?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王爺要我入贅靳家,保衛國公府一切不變,我既然答應,你放心,我便會做到。只是……」
靳永貞靜靜的看著他。
「不論你與王爺過去有何恩怨,我倆若是成親,靳二小姐就該有所分寸。」
他話沒說明,但靳永貞懂他的意思。將來她是個有夫之婦,只能跟溫良玉劃清界線了。
溫良玉的話言猶在耳,一切如舊——只是所謂的一切如舊,是他要的?還是她要的?
成親之後,真能一切如舊?只怕他們倆都太天真了。
「二公子。」柳若安一看到靳永貞立刻笑迎了上來,「好些時候沒見你來了。」
靳永貞一笑,「王爺呢?」
「主子爺在四知苑。」
四知苑?不知又是哪個美人正陪著他,靳永貞呼了口氣。「既然如此,也不擾了王爺興致。王爺若沒問,也別提我來過。」
靳永貞轉過身,但她沒離開,反而繞到後頭的馬房找到了黑修羅,她臉上帶著淺笑,拍了拍它。
黑修羅原本有些野性,當時送給溫良玉時她心中還帶了絲看好戲的念頭,卻沒料到交到他手沒多久,就把黑修羅給馴服了。她的頭輕靠著馬,玉王爺果然有本事——只要是異性,就連牲畜也一樣被他迷得團團轉。
「怎麼?對本王的馬情有獨鍾起來了?」
聽到身後的聲音,她不由一愣,一個轉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他。
「在想什麼?」溫良玉拍了拍黑修羅的頸子,「竟然連本王來了都不知道,靠本王的黑修羅這麼近,不怕它傷了你?」
「別忘了它是你的黑修羅,也是我的霜雪。」
「知道了,你也不過就只送過本王這匹馬,還三天兩頭的提。」
「總比你好,你也只送過我這個。」她沒好氣的拿起一直掛在身上的平安扣。
「別看東西小,要看的是後頭的深意,保你一生平安。」
「好一句話保我一生平安,說不過你。」靳永貞低著頭,又把平安扣給掛好。
他低頭看著她,「如今事情如你所願,專程來謝我的吧?」
來謝他?她是該謝他,但她來卻不是為了謝他,只是突然想來看看他,誰知他在四知苑,醉倒溫柔鄉——
「確實是來謝謝王爺。」靳永貞刻意揚起笑容,精神奕奕的說。「下個月等姊姊出嫁衛城後,我也可以相看日子了。」
「很好,」溫良玉點頭,心中早有打算,「等你姊嫁出去,咱們就去墨城。」
「你似乎忘了我已是待嫁閨女,不該跟你出遠門。」
溫良玉壓根不在乎,「你是怕本王把你怎麼了,還是你把本王怎麼了?」
「我知道你對我不敢興趣,你身邊的美女何其多,我只是不想令謝雁山蒙羞。」
聽到靳永貞的話,溫良玉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這跟他原本的打算可不一樣。
「四知苑還有美人等你嗎?」
溫良玉冷著臉搖頭。
「好極了。」靳永貞伸出手,輕拍了拍他的胸,「走吧!請我喝杯酒。」
只是她才轉身走沒幾步,張公公的身影便出現在馬房門口。
「王爺,請立即回宮一趟。」張公公的神色慾言又止。
溫良玉瞄了眼靳永貞,眼底閃過一絲猶疑。
「果然,你我之間連喝酒的緣分都沒了,」她嘲弄的看著溫良玉。
溫良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早些回府去,本王進宮一趟。」
靳永貞有些意外,原本還以為溫良玉會跟以前一樣壓根不在乎宮裡的急召,怎麼她要嫁人了,他也要開始避嫌了嗎?
溫良玉沒多說什麼,急忙的走了。
靳永貞也沒有急著回府,而是在熱鬧的街上晃著,雖說成親之後該是一切不變,但她明白為人婦後,縱使謝雁山是贅婿,也是她的夫君,不能視若無物。
恍神之中,她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她立刻退到旁,抬頭卻見是衛國公府的馬車。
她的眉頭一皺,這個時間點,馬車直往宮裡去,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暴露,她隨即擋在路中央。
駕馬車的福二一見,連忙將馬車停下。
「大膽,」後頭的侍衛上前,「敢擋住衛國公府的馬車。」
靳永貞也沒理會,動手打開擋住她的侍衛,拉開布幔。
靳單易一見到她先是一愣,「貞……」他回過神,立刻斥退侍衛,「退下。」
眾人聞言立刻全退了下去。
靳永貞利落的爬上了馬車。
靳單易見她一身男裝,氣惱的瞪著她,但他還得趕進宮,於是先對前頭交代了聲,「行。」待馬車繼續行走,他立刻咬牙切齒的問:「你這是什麼樣子?」
靳永貞有些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好玩。」
「好玩?」靳單易氣得用力的閉了下眼,「你姊姊在宮裡出事了。」
「什麼?!」靳永貞臉色一變。
「你姊姊被寶公主召進宮去,卻失足跌落西苑的雲湖裡。」
靳永貞的臉色變得蒼白,想起了方才溫良玉被急召回宮,還有張公公欲言又止的神情——
「姊姊現在如何?」她急急的問。
靳單易抿緊唇,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宮裡不願將人送回衛國公府,所以我得進宮一趟。」
靳永貞難以置信,「姊姊都傷了,還不放人。」
靳單易搖著頭,「聽聞是兩位貴妃娘娘的意思。等會兒你就待在馬車上頭,等我消息。」
靳永貞想拒絕,似她現在一身男裝,實在也不方便大刺刺的任意走動。
「明白了。」她低著頭回答。
靳單易並不放心,但是現在他也顧不得她,一心只掛念著落湖的靳時維,他己經受夠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不願此生再嘗一次椎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