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明明很關心老將軍,剛剛怎麼不親口多問問表少爺?」或許是主子的問題出乎意料,丁華脫口而出,問得很直白。
杜慕羽挑眉一笑,「看來是爺的問題?這廣千園裡,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也不像奴才了。」
「呃,沒有,是奴才不對,請爺恕罪。」丁華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急急的拱手行禮。
「爺,丁華不是有心的。」李智也急忙為同伴說話。
杜慕羽揮揮手,「行了,先回答我的問題。」
「呃,老將軍就是腰疼的老毛病,仍斷不了根……」
其實廣千園跟將軍府只隔了約三條街遠,兩邊的奴僕也都熟識彼此,每日上街採買日用品等物時,若是遇上了,長舌一番總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老將軍對主子的事更是關切,在主子被皇上停官罷職後、行跡日漸放蕩,他還多次上門斥責怒罵,可惜主子依然沉溺在溫柔鄉里,為此老將軍的態度還由硬轉軟,出言勸勉他回頭是岸,無奈主子就是不思振作,讓老將軍氣到再也不肯上門了。
杜慕羽聽著兩人說著外公的腰痛仍然時不時的泛疼,夜裡難以入眠,瞳眸愈來愈深幽。
「還有,老將軍雖然身體微恙,但還是吩咐將軍府的奴才們,要是有遇到咱們廣千園的人,得主動問問爺的狀況,好回去稟報,但不能讓爺知道他還在關心爺……」
丁華說到這,還挺心酸的,畢竟主子跟老將軍曾經是全京城最叫人羨慕的一對祖孫,他跟很多人都希望老將軍和主子能恢復深厚的祖孫情。
杜慕羽聽到這裡,心卻悶悶的。
外公也真是的,他的事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繼續花天酒地,城裡城外的流言他就是不信?還是外公以為私下的他是不一樣的?
但他如何不一樣?他像只被折翼的飛鷹,再也無法在藍天飛翔,他重重的辜負了外公的期待,還愚蠹至極的被最信任的堂哥給陷害。
瞧主子的表情愈來愈凝重,丁華蹙眉看向李智,怎麼辦?他似乎多嘴了。
但杜慕羽卻是計較這些,因他愈來愈感到不舒服,「你們都出去吧。」
「是。」
「對了,派轎去請綺琴過來,說爺思念她了。」
兩人面面相覷,外頭盛傳主子臉都爛了,雖然他們跟大夫們都極力否認這一點,但相信的人實在太多,這也是過去廣千園狐朋狗友、鶯鶯燕燕來回走動頻繁,近日卻乏人問津的原因。
「可是外傳主子得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的怪病,所以……」丁華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杜慕羽嗤笑一聲,「多給她一些銀票,她會來的。」
李智尷尬的摸著後腦杓,「爺忘了?兩天前爺就要我們請過了,但綺琴姑娘以身體微恙,就怕傳染給爺,讓爺身上的怪病更加嚴重為由婉拒了。」
「兩天前,那點微恙還好不了?」他嘲弄一笑,「是怕爺將怪病傳染給她吧,無妨,去煙花柳巷找些要錢不要命的姑娘,只要願意賺錢的人就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片刻功夫,廣千園就來了近十名的鶯鶯燕燕,環肥燕瘦,雖然姿色沒有一些當家花魁來得嬌美,但濃妝艷抹看起來也有幾分風情。
她們自然也聽到他身體微恙的事,可看他的兩個隨侍身體都好好的,京裡多名大夫進到廣千園替杜慕羽看病,這幾日面相和身子也無起任何變化,她們又有何畏懼?
何況,若不是那些當家花魁怕沾染怪病,哪有她們近身這京城第一美男的機會。
每個女人都眼睛熠熠發亮的看著這寢房,舉目所見儘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精品,但最吸睛的就數半坐半臥在床榻上的杜慕羽,那張俊俏臉蛋一如過往,何來毀容之說。
幾個美人心花怒放的如蝶兒般撲身過去,能坐就坐、能擁就擁,有的按按杜慕羽的頭、揉揉他的肩、槌槌他的臂、捏捏他的腿,幾名舞妓再在他面前輕歌慢舞。
「好、好!」杜慕羽忍著身體的痛楚也要大聲叫好,因為這才符合他苦中作樂的人生,他更要讓外界知道,他過得很好、很享樂,一點也不悲哀。
丁華、李智見狀相對無言。
兩人一致看向也站在門外歎氣,一張胖胖臉都擠成苦瓜臉的厲總管,只見他也搖頭,能怎麼辦?他們就只是卑微的奴才啊。
第2章(1)
丁華跟李智又被杜慕羽吩咐去辦事,出門後不久,姜順再次登府。
「呃……表、表少爺,您、您怎麼又來了……不是,不是不能來,是這時候不宜、不方便啊。」
厲總管氣喘吁吁的說著,一聽到小廝通報姜順帶著奇醫徒弟再度到訪,他急急忙忙的移動胖嘟嘟的身軀來到大門口迎接,就是要阻止他進府,畢竟主子的這副浪蕩模樣哪能讓表少爺看見?有些事念得剛剛好就好,若是念過頭,兩人吵起來,表少爺像老將軍一樣也不來廣千府了,那要怎麼辦?
「何謂不宜、不方便?我是特意帶大夫來給表哥看病的。」姜順笑看著身邊高度僅到他肩膀的小大夫。
厲總管的眼睛跟著他移動,接著瞪大眼,什麼大夫?根本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還奇裝異服,是個外地人,他困惑的上下打量也正好奇的看著廣千園景色的美麗小姑娘。
「我跟表哥說好的,你忙你的,我們自己進去即可。」
厲總管聽姜順這一說,方才回神,就見姜順跟好奇的小姑娘已經往內院走去,他急急的也追上去,一邊喊著,「等等,怎麼可以讓表少爺自己走呢?」
他得趕一步去通風報信啊,無奈身子胖,有點年紀走不快,一行三人反而一下子就來到杜慕羽的寢房門前,站在門前,還聽得到多名女子的嬉鬧笑聲由房內傳來。
「呃……請兩位等等,老奴進去通報一聲。」
厲總管那張圓圓的胖臉好尷尬,額際冒汗,就怕讓兩人看到不好的畫面,但他心裡不免嘀咕,主子一定要這麼墮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