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優?難極了。「真的很謝謝你,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有多餘的時間交新朋友。 」
「現在放寒假會有什麼好忙的,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王太太突發奇想地 問道。
袁珣優瑟縮了一下,半晌答不上腔。
王太太繼續發揮她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袁老師,我看這樣好了,就明天晚上吧 ,我約對方到我家吃晚餐,你可以假裝到我家借醬油,順便看看對方的樣子,我不會事 先說穿你就是我要介紹的女孩子,等你滿意我再告訴對方,這樣你就不用怕尷尬了。」
袁珣優委婉的拒絕:「我明天就不在台灣了,大概要開學前才會回來,你的好意我 很感激,可我真的不想交男朋友,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
王太大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好吧!等你想通了我再替你作媒。不要考慮太久啊! 女人的青春禁不起蹉跎的。」有什麼辦法呢?溫柔客氣的袁珣優總有法子讓人捨不得勉 為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
袁珣優騙了王太太,她根本沒有出國的計劃,可話既已說出口,得想個法子 躲起來,否則萬一在社區裡讓王太太給碰上,真不知該拿什麼理由搪塞人家作媒的美意 。
「下次有這麼好的事你別忘了通知我一聲。」說話的是和袁珣優私交甚篤的楊家琪 ,住在淡水的楊家琪開了一間畫室專教繪畫。
「你是認真的?」
楊家琪點點頭。「再認真不過。歲月不饒人哪!我好怕過幾年年紀一把就沒人要了 。」
「簡明憲呢?你?定不理人家了?」
楊家琪撇了撇嘴。「算了吧!是他不理我。早知道就先下手??,讓人甩的滋味真 不好受。」
「怎麼可能?簡明憲那麼愛你怎麼會不理你?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袁珣優詫 異至極。
楊家琪哼了一聲。「男人的愛值幾文錢?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愛他,管他? 定愛誰、娶誰。」
「娶?」這麼快!?
「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人家不肯墮胎,硬逼著非結婚不可,活該!誰教他亂播種。 」楊家琪惡狠狠地咒了簡明憲一頓。
「我以為他很保守的。」袁珣優還在消化她所聽到的。
楊家琪微微一笑,「男人都好色,哪有分什麼保守不保守,尤其是送上嘴的肉。」
袁珣優心裡暗暗讚同楊家琪的評論。她?不無知,完全明白男女之間的事。
「也好,那樣隨便的男人,不會是你的真命天子。」
楊家琪的瀟灑只是表面,其實她的心裡還是小小的震了一下。
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簡明憲,竟可以因為隨便一個女人的投懷送抱就將對她的愛?諸 腦後。「唉!以後千萬別太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沒一句可靠的。」
袁珣優安慰道:「別太憤世嫉俗,負心的男人畢竟是少數,不然這個世界不就大亂 了。」
「還是得小心些,萬一碰上個混世魔王就慘了。」楊家琪扮了個鬼臉。
「我恐怕得在你這裡住上一陣子,不知道會不會太打擾?」袁珣優永遠這麼客氣有 禮。
「怎麼會,歡迎都來不及呢!你愛住幾天就住幾天,我正愁沒伴。就要過年了,每 逢佳節倍思親一點也不假,我有家人等於沒家人,自從他們全移民加拿大後,想找個人 吵吵小架、鬧鬧脾氣都沒了對象。」
袁珣優自是滿心感激。
楊家琪看了一眼袁珣優的行李,「你要搬來我這兒住就帶這麼一點東西?」
「用得著的東西全帶來了;用不著的東西帶來也沒有用,反而累贅。」
楊家琪佩服地看著她,「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冷靜?」
「我不冷靜,我只是學著讓自己平靜。」袁珣優饒富哲理地回答。她配上不「冷靜 」這兩個字,相反地,她多數時候都是不冷靜的,充其量不過是個戴著冷靜面具的普通 人。
楊家琪不捨地道:「你還是忘不了,對不對?」
沉默是袁珣優惟一能給的答案。
她是忘不了。在經歷過那樣的事,那樣的人之後,除非喝下奈何橋旁的孟婆湯,否 則她想她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
「你應該想辦法忘掉。」楊家琪勸她。「我知道很難,可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四年 了,為了你將來的幸福,能遺忘就遺忘,讓往事隨風而逝吧!」
這樣的話楊家琪勸過她好幾回,袁珣優往往淡然一笑,笑容裡有著濃濃的苦澀。
她不是沒有試著要忘記,但也許是記憶的內容過於刻骨銘心,所以它不只沒有隨著 時間而淡化,反而如影隨形的折磨著她的靈魂。
這四年來,她置身在熱鬧的人群裡,可她的心?是如此的寂寞,好像再也不會有圓 滿完整的一天。
「幸福?我從來不認為自己能擁有幸福。」她略帶悲傷的說。
這份悲傷感染了楊家琪。「你為什麼不試著再接受另一份愛情呢?也許過去的傷痛 是可以被撫慰的。」
袁珣優搖搖頭。「那要有心,如果沒有一顆完整的心,什麼都是空談。你知道的, 我不想害人。」
「這和害人有什麼關係?」
袁珣優一笑,很快的說:「我沒事,我很好,真的,要不是你提起,我已經很久不 曾回想往昔了。」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分明心裡不好受,為什麼不釋放出來呢?」
「家琪,我真的沒事,來淡水吹吹海風能讓我更清醒,什麼不愉快都能忘掉。」她 ?自振作道。
「清醒?」楊家琪感歎,「你就是太清醒了,才會這麼多愁善感;你如果不要這麼 清醒,幸福唾手可得。」
「我不能那麼自私。」
「這不叫自私,你為什麼不能只為自己打算,不要考慮太多?」楊家琪想不通。
「我不能。家琪,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討論這件事了?」
楊家琪拗不過她,也只好依了她,誰教她才是事件的主角,縱使旁觀者清,遇上了 固執的當事人一樣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