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壯聞言微微挑了挑眉頭,末了也沒有說話。
第二日早起,有個住在附近的匠人來鋪子說起家裡兒子要娶妻,托迎春一家張羅五桌酒席。迎春正笑著談生意的時候,突然葛家村又有人來送信說葛老頭又病倒了。
葛大壯立刻就皺起了眉頭,迎春也覺得公爹這病病得蹊蹺,只有葛妮兒一個單純的丫頭,一定急得跳腳。
迎春見此也不好多說,趕緊拾掇東西讓這兄妹倆回村去。
葛大壯眼見媳婦喊了鐵柱媳婦幫忙抱著大寶,這才帶著妹妹上了路。
沒想到這次葛老頭真的病了,咳嗽不停,臉色也燒得通紅,躺在床上顯得老了好幾歲。
葛妮兒跪在床前就掉了眼淚,哭著問道:「爹,您這是怎麼了,前幾日我回來的時候二嫂還說您身子很好,怎麼說病就病了?」
葛老頭聽了這番話,卻是臉色更紅了,扭頭望向一旁的王氏,接著才含糊應道:「不小心吹了風,哪裡想到就挺不住了。」
王氏眼見葛大壯臉色不好,就心虛地趕緊扯起了閨女罵道:「死丫頭,你一走就是幾個月不回來,這會兒知道孝順了,先前做什麼去了?」
葛妮兒很委屈,眼淚掉得更急,剛要開口說話,門外卻是突然走進來一個穿紅掛綠、打扮極妖艷的小媳婦,開口就笑嘻嘻問道:「姨母,我聽說大壯哥回來了,在哪裡呢?」
說著話,她一雙眼珠子把屋子裡幾人打量了一遍,最後死死黏在葛大壯身上不動了。
「呦,這就是大壯哥吧?」
那個小媳婦身子扭得厲害,好不容易走到葛大壯身邊,雙手還自動攀上了他的手臂,笑著又捏又揉,「姨母沒有騙我,大壯哥身子真壯實。」
葛大壯看見這個女人笑起來時臉上擦抹的白粉厚得都往下落,覺得噁心不已,趕緊甩開她,避到了一旁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
那個小媳婦好像有些委屈,正要說話的時候,王氏卻是一把扯過她乾笑道:「大壯,這是我娘家外甥女桃紅,上個月剛死了男人,我怕她想不開就接來家裡住幾日。我聽說你那鋪子很忙,不如你走時就把她帶去幫把手吧,若怕鋪子生意她不懂,就是在後廚張羅個一日三頓飯也好啊。」
葛大壯和葛妮兒對視一眼,想起這個桃紅一邊炒菜蒸饅頭一邊往鍋裡「加料」的情景,就打了個哆嗦,轉而用力搖頭拒絕,「鋪子裡人手夠用,不勞二娘費心了。」
王氏好不容易放下一次身段軟語相求,沒想到遭到這般拒絕,就冷了臉罵道:「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好心好意給你們找個幫手,你們還不識抬舉。我家桃紅命苦啊,剛死了男人想找個容身之地,你們還不收留!」
命苦?葛大壯暗暗冷笑,誰家剛死了男人的寡婦穿紅戴綠,不是天生癡傻,就是本性輕浮,水性楊花吧?而這王氏要把這樣的外甥女塞進鋪子,不必猜也知道她沒安好心。
這般想著,他再看看床上裝睡的老爹,心裡更氣了,伸手從懷裡掏出錢袋放到床上,就道:「爹,這些錢留給你抓藥買吃食,我鋪子裡還忙,這就回去了。」說罷,他再不理眾人,抬腳就出去了。
葛妮兒再笨也知道這時候留下就要被老娘遷怒了,於是匆匆囑咐老爹好好養病,末了也跟著哥哥跑了。
留下王氏氣得跳腳,想要追出去,又見外甥女一雙眼睛如同鉤子一樣掛在錢袋子上,於是趕緊先撿了錢袋子藏到了櫃子裡,再出去時,葛大壯兄妹已經走得沒了影子。
第十四章 遠房表妹要做妾(1)
葛妮兒小心翼翼地跟在哥哥身後,想要勸幾句又不知說什麼好,正在猶豫的時候,就見唐招娣扛了一大捆玉米秸稈從村外進來。
她趕緊上前幫忙接了下來,問道:「二嫂,你怎麼挺著肚子做這樣的重活?」
唐招娣突然見到小姑和大伯也很是吃驚,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子怯懦應道:「你二哥不在家,爹又病了,我找村裡人要了些玉米稈,要不然冬天沒柴燒,孩子生下來怕是要受凍。」
葛妮兒聽了只能歎氣,葛大壯也是皺了眉頭,但是如今分了家,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葛大壯想了想就扭身進了旁邊一座院子,那是他一個玩伴家裡,日子過得殷實,家裡還有驢車,是以他想要拜託對方幫著弟妹拉兩趟玉米稈。
那個玩伴許久不見葛大壯,硬是拉著他不肯放手。葛大壯無奈地說起鋪子忙碌,請他改日去鋪子坐坐,一起喝酒,這才得以脫身。
唐招娣眼見有了驢車,自己就省了幾日辛苦,很是歡喜感激,想了想後就把小姑扯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
葛妮兒聽得暴跳如雷,但眼見有外人在場不好家醜外揚,只得死死忍了。
直到葛大壯帶著妹妹要回城外鋪子,隱隱聽得她抽噎,才趕緊問道:「妮兒,怎麼了?有話跟哥說啊。」
沒想到葛妮兒聽了反倒哭得更厲害,末了一臉愧疚地說道:「大哥,剛才那桃紅表姊是娘……娘特意找來給你做妾的。我可沒臉見嫂子了,她還忙著賺錢給我置辦嫁妝呢,可是我娘居然……」
葛大壯聞言立時攥緊了雙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時扭身回去殺了王氏。老爹無故病倒,恐怕沒少了王氏做手腳。若不是他當機立斷走出來,要是被纏得留在家裡住一晚,說不定王氏就會攛掇那個女人爬上他的床。到時候他們夫妻間突然插進來一個妾,以迎春外柔內剛的脾氣,絕對會同他和離,等著他的就是妻離子散!
「哥,對不起!」葛妮兒哭得厲害,這會兒見兄長的模樣,也猜出老娘沒安好心了。
葛大壯勉強收了怒氣,低聲安慰妹妹,「眼淚擦了,這事兒你就當不知道,回去別被你嫂子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