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和鐵柱媳婦在灶間裡聽著這些話,嘴角的笑也沒有落下過。她們今日可是沒有白累,不但賺了工錢,傳出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世人歷來都喜歡攀比,特別是在娶親嫁女這樣一輩子才一次的大事上。宋家這次酒宴,在周邊幾村傳了足足七、八日,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娶媳婦的人家也許心疼銀錢,還有些猶豫,但女方卻無一例外提出要同宋家比肩。
畢竟誰家的女兒都是嬌養大的,宋家媳婦兒長得端正,但誰家女兒也不缺鼻子少眼睛啊,若是成親之日就被比下去了,以後是不是什麼都要低人一頭啊。
這樣的情緒作怪之下,迎春很快就又接了三單,每單都辦得體面又熱鬧。至此,葛家的小生意算是徹底打開了市場,有時候忙起來,迎春日日都要同鐵柱媳婦兒出門,就連偶爾清閒一日還要忙著徹底擦抹桌椅和添置調料。
葛妮兒每日帶著大寶看家、照管菜園、做飯洗衣,也累得瘦了一圈。但是所有人都是眉開眼笑,沒有一個喊苦喊累。
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迎春找了個晚上仔細算了算進賬,發現不但已經回本,甚至還有些盈餘。於是第二日她就付了工錢給鐵柱媳婦,又塞給小姑一百文做零用,樂得兩人笑開懷。
當然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這一片歡聲笑語裡到底還是夾雜了一些不愉快,那就是王氏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總是趁著迎春出去忙碌的時候跑來小院打秋風。
葛妮兒恨不得整日坐在院門口守著,但她總有去後園摘菜或者守著大寶睡覺的時候,於是不可避免地被王氏搬走了三把條凳。
最後一次王氏還要搬靠背椅的時候,葛妮兒急了,大哭著往回爭搶,被鄰居聽見了,都出來指責王氏。王氏本想回罵,不過葛老頭還要點臉面,趕來扯了她回前院去了。
迎春暗地裡恨得咬牙切齒,但人家是婆婆,她打不得罵不得,無奈只得想主意躲出去了。
這一次趁著進城采貿調料,她打算租個合適的地方搬出來。正巧路過吳府,她就盤算著進去給老嬤嬤問好。結果也是她運氣好,居然一下子就解決了所有的難題。原來老嬤嬤有個侄子叫李才,在城外通往大菩提寺的山路旁有間小鋪子,先前是賣菜的,因為生意不好就關了門,如今已是空了好幾個月了。老嬤嬤聽迎春說起要租地方,立即就想起了這件事,迎春聽了很歡喜,就想去鋪子看看。
老嬤嬤派人去尋侄兒,迎春就去找做工的葛大壯,兩方會合後,雇了輛馬車就跑去了城外。
李才的這間小鋪子正前方就是大路,後邊對著的是一片棚戶區,住了足足兩、三百家匠戶和雜工,倒也不算偏僻。但鋪子不寬敞,大堂只能放上六、七張桌子,後院也只有兩間正房和一間灶間,比較難得的是充作庫房的西廂很寬敞,通風也好。迎春和葛大壯只轉了一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滿意的神色。
李才許是有些家底,又礙於姑母的顏面,只要了一個月三兩銀子的租金。
迎春算了算,發現還能負擔就應了下來,兩方找了牙行簽了契書,這鋪子就算換了主家。
回去的路上,迎春興奮地拉著葛大壯商量鋪子要做些什麼買賣,可是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主意,只能等著以後慢慢琢磨。
葛妮兒聽說要搬到城外去住,歡喜地問個不停,末了又開始打包行李,看起來恨不得立刻離了村子,惹得迎春好笑不已。
葛大姑聽到消息就帶著鐵柱媳婦兒上門,拍著胸脯保證幫迎春守著這座小院,但凡有人上門來問承接酒宴的事,她就叫他們到鋪子去。
迎春沒了後顧之憂,就開始忙著收拾行李。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葛大壯和葛大姑兩個都忘記要去前院打個招呼,直到雇來的馬車裝滿了桌椅盆碗還有行李,正要往城外鋪子送的時候,葛老頭和王氏才匆忙趕來。
葛老頭臉色雖然不好,但也沒有開口攔著。
王氏卻是破口大罵,不過迎春一家連同她的親生女兒卻是充耳不聞,登上馬車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王氏望著空空的小院,氣得滿地打滾,讓鄉親又看了一場好熱鬧。
迎春夫妻和葛妮兒搬到小鋪子後,徹底體會到了自由的感覺,哪怕誰也沒有明說,但臉上的笑卻是掩也掩不住。三個人一起動手,把鋪子前後徹底打掃了一遍。
迎春在大堂裡擦抹著櫃檯,心裡琢磨著這小鋪子要做些什麼生意。雖說承接宴席的進項不少,但這鋪子也是每日都要付租金的,白空著實在可惜。
她心裡有事,手上做活就慢。忽地抬眼看到外面一輛路過的馬車停在樹蔭下歇息,那跟車的小廝找了個樹墩子坐了片刻,後來許是渴得受不了,又跑來葛家鋪子討水喝。
迎春熱情地跑去後院取了涼茶招待這小廝,末了問了很多話,待得晚上家裡人吃過飯,她就宣佈要在鋪子賣茶水。最重要的是還要再添置幾張氈毯,打一些矮几、躺椅之類租賃給上山賞景拜佛的香客。
葛大壯別的沒有,手藝和力氣自是不缺,他又疼愛媳婦兒,自然沒有不依。
葛妮兒雖然覺得這買賣有些玄,但也不好反對。
一家人各自安睡,第二日起來就又忙開了。
第十一章 搬家開舖奔小康(2)
很快地,葛家鋪子門口就掛了兩塊招牌,一塊上面寫了個大大的「茶」字,一塊則寫著「木器租賃」。
有鄰人好奇,聚到鋪子前邊看看,就被葛大壯讓進鋪子裡坐了坐,喝了一杯涼茶,葛家鋪子就算正式開張了。但許是消息沒有傳揚開去,鋪子裡每日的客人極少,茶水都賣不了幾壺,更別說是那些桌椅了。
葛妮兒有些著急,抱著大寶皺著小眉頭整日趴在門簾後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