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田園飯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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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連你都看出他是個好人了,想必真的差不了。」迎春笑著促狹,扯了小姑到身前低聲問道:「聽說他還沒有娶妻呢,嫂子把你嫁給他可好?」

  「哎呀,嫂子說什麼呢?」葛妮兒聞言,臉蛋漲得通紅,扔下手裡的抹布就跑回屋裡去了。

  迎春笑嘻嘻的,也不去追她,待晚上鋪子裡清淨了,這才慢慢同她說起路婆子上門提親的事。

  葛妮兒羞得把臉埋在被子裡死活不肯起來,也不說話。

  迎春看得好氣又好笑,硬是拉了她起身,「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也要說句話。嫂子又不是外邊的長舌婦,聽了你的話就要出去編閒話說,有什麼說不得的?要是你看不中蔣東家,或者怕了他那個克妻的流言,嫂子也好回絕人家啊。」

  葛妮兒手裡絞著衣角,嘴巴開開合合好半晌才說出一句,「人家會看中我這個農家野丫頭嗎?」

  迎春立刻就笑了,不必說,這丫頭一定是看中人家了。

  「我們妹子年輕貌美又勤快手巧,不管嫁誰,都是那人三生修來的福氣。你就別多想了,早點睡吧,這件事嫂子跟你哥做主就是了。」迎春心裡有了底,抱著兒子就回了屋。

  葛大壯剛剛醒了酒,正喝著涼茶,見媳婦兒進來就說道:「這蔣東家確實不錯,妮兒若是看不中的話真是可惜了。」

  迎春扭身指指旁邊的屋子笑道:「你就放心吧,你妹子還怕人家相不中她呢。」

  「哈哈,太好了,再找不到這樣的好親事了!」葛大壯樂得抱著兒子在地上轉圈,盤算著明日回村去同老爹說。

  迎春心裡卻隱隱有些遺憾,若是依著她的心思,總要葛妮兒同蔣中平相處個一、兩年再訂親,但這個世界禮教森嚴,昨日那般見一面已經算是出格了,萬一傳出不好的流言,葛妮兒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了。

  第二日正好是個陰雨天,秋雨寒涼,路上的行人也極少。

  迎春見此,囑咐了葛妮兒幾句,又拜託兩個住在附近的相熟婦人在店裡幫襯一二,這才趕緊雇了馬車回去葛家村。

  夫妻倆都不想理王氏,於是直接去了葛大姑家裡,兩人沒空閒多耽擱,直接把事情同葛大姑說了一遍。

  葛大姑自然替侄女歡喜,畢竟一個農家丫頭能嫁去城裡,還是一個有家底的殷實人家,怎麼聽都是樁好親事。況且迎春若是不看好蔣家後生的人品,絕對不會回來說起這事的。

  葛老頭種了一輩子的地,因為這六畝肥田年年豐收,在村裡走路從來都是抬頭挺胸,可是就因為養出個敗家兒子,如今眼見家家戶戶往回運糧食,偏偏自家的糧倉卻是空得能餓死老鼠。

  他愁得吃睡不香,這會兒正抽著煙,突然見到大兒子、大兒媳和妹子都進了院子,疑惑地站了起來問道:「你們怎麼一起來了?老大,你不會也給家裡惹禍了吧?」

  葛大壯還沒開口,王氏卻從屋子裡跳出來叉腰大罵,「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啊,我們葛家居然還來了幾位貴人,幾位怕是走錯門了吧?」

  葛大壯聽得直皺眉,卻不能教訓二娘。

  倒是葛大姑瞪大眼睛罵道:「你那張嘴整日裡除了噴糞就不會說別的了是不是?你不是大壯的親娘,我哥卻是大壯的親爹,大壯平日裡沒少往家裡捎吃的用的,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外人了?」

  葛老頭也喝斥王氏,「趕緊去泡茶,沒人當你是啞巴。」

  自從兒子敗光了家裡的田產,王氏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耍威風,狠狠剜了迎春夫妻一眼就去了灶間燒水。

  迎春向葛老頭行了禮,扭頭見到唐招娣從廂房出來,就笑著扯了她到一旁說話。

  葛老頭心裡忐忑,不等兒子坐下就追問他怎麼回來了。

  葛大壯也不隱瞞,仔仔細細把蔣家提親之事說了一遍,末了又道:「爹,妮兒心裡也是願意的,蔣家確實是個好人家!」

  葛老頭許是沒想到小女兒也要談婚論嫁了,一時有些呆住了。

  葛大姑忍不住笑著勸道:「大哥,大壯兩口子都不是傻子,他們若說好,一定錯不了。蔣家還說聘禮隨咱們家要呢,顯見很中意咱們家閨女。」

  葛老頭點點頭,應道:「既然這樣,就讓那邊選個日子到家裡來提親吧,我也想看看那蔣家後生是個什麼模樣。」

  葛大姑笑呵呵就要接話,沒想到王氏從灶間出來,正好聽到這句,猜到是要給自己閨女訂親,卻沒人詢問她這個親娘的意見,惱怒之下,抬手就把燒開的水壺砸了過去。

  迎春正和唐招娣說話,一抬頭正好見到王氏這瘋狂舉動,驚得大喊,「大壯小心!」

  葛大壯猛然扭頭,正好見到飛來的水壺,想也不想就一拳砸了過去。

  水壺被打出去掉在了院子裡,滾燙的熱水灑出來,冒著白色的蒸汽,嚇得眾人半晌沒有說話。

  「你瘋了!」葛大姑臉色煞白地跳了起來,根本不敢想像那滾燙的熱水若是澆到自己身上會是什麼後果。

  葛老頭也氣得差點吐血,起身就扯了王氏,想打她幾巴掌。

  王氏這會兒也清醒過來了,順勢躺倒在地就開始打滾,「我不活了,閻王爺快收了我去吧!這葛家沒我的活路,我疼了一宿生下的閨女要訂親了,我這當娘的都不能多說句話!沒天理了,我不活了!」

  迎春捲起葛大壯的衣袖看,見他除了拳頭有些泛紅外並沒有燙到,這才勉強放了心。她對王氏這動輒撒潑的老招數厭惡至極,不願多留,直接向葛老頭和葛大姑行了一禮,借口鋪子裡正忙,就扯著葛大壯直接上了來時的馬車走掉了。

  小小的車廂裡,葛大壯眼見媳婦一邊替他吹著泛紅的拳頭一邊氣得大罵,就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被弟弟潑熱水燙了腿,家裡別說有人為他這般生氣,就是替他找個藥膏的人都沒有。而如今他只是拳頭紅了紅,媳婦兒就心疼得要殺人了。這感覺真是萬般溫暖,甚至有些惹得他鼻子泛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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