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回答:「佩佩已經答應我的求婚。」
「她答應,我不答應,她的事由我作主。而我,怎麼樣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離婚男人。你可以去探聽探聽我是什麼身份?我的女兒是從小嬌慣長大的,怎麼可能去當別人的繼母。識相的話,抱著你的兒子,馬上離開我家。」
「佩佩已經成年,有權利作主自己的婚事。」
這是他喜歡現代社會的重要理由之一,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尊,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對象、作主自己的婚姻。
「那是別人家,在我家,什麼都得聽我的。」
「伯父的意思是,除非您點頭,否則佩佩不能嫁給我?」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明白?果然是沒常識、和社會脫節的宅男。你現在弄懂了,就給我用最快的速度滾出去。」
「爸,你不可以這麼獨裁,婚是我要結的、人是我要嫁的,我說了算!」佩佩跳出來抗議。
「你皮癢了嗎?要是再多說一句,我馬上請家法。」
眼見氣氛越弄越擰,對爸爸有深刻瞭解的瑀華決定快刀斬亂麻。他向前一步,擋在妹妹身前說:「爸,佩佩非嫁吳衛不可。」
「為什麼?」
「因為……」一咬牙,他決定背水一戰。「論論是佩佩的親生兒子。」
「什麼!」
佩佩驚呼一聲,只不過她父母親的驚叫聲比她更大,將她的聲音給掩蓋下。
眾人目光齊聚在瑀華身上。鄭家父母想知道佩佩什麼時候未婚生子,佩佩自己更想知道,但她尚未開口,吳衛握住她的手暗示般的緊了緊,於是她選擇閉上嘴巴,相信吳衛。
「爸、媽,你們記不記得佩佩在當實習護士的時候,有一次被護理長罵得很凶,她回到家裡想找人哭訴,結果爸又訓她一頓,要她懂事一點。」
「她做錯事還不能訓了?」鄭鴻霆怒問。
瑀華並不回應爸爸的憤怒,繼續陳述,「那天佩佩跑出家門去了夜店,她喝得爛醉,卻遇到同樣爛醉的吳衛,那天吳衛也因為周茜馨的事心情低落,跑到夜店買醉。不料兩個人酒後亂性,之後,先清醒的佩佩嚇得趕緊逃離現場,而吳衛清醒後,並未完全遺忘昨夜的事,他還發現床上有佩佩遺落的醫院名牌。」
瑀希這會兒終於明白弟弟要做什麼了。
他們都很清楚,依爸爸的固執,吳衛想娶佩佩根本不可能,光是他的職業就過不了關,就算他的家世背景再好也沒用,唯有造成既定的事實,才能替他們製造可能。
瑀希接話,「吳衛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並沒有讓這件事不了了之,他找人暗地觀察佩佩,只要她有需要就出手協助。佩佩畢業後,曾經吵著要到國外唸書,爸媽應該還記得吧。」
鄭鴻霆不肯回答,鄭母順著瑀希的話點點頭。
「其實,那次的事是我和瑀華策劃的,佩佩迷糊,身為護士卻不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直到經期五個月沒來,才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那時候媽還叨念她為了準備護士執照考試,壓力太大而猛吃巧克力,結果整個人發胖。媽還記得嗎?」
「我記得。」鄭母說。
「佩佩向我們求助,於是藉著讓她出國唸書,把她送到國外待產。」瑀華順口接下。
「那時候,我和大哥每個月輪流到國外看她,就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擔心她一個人在國外待產,會不會出意外。只不過這件事瞞得住所有人,卻瞞不住吳衛,他找上我們,坦承自己是小孩的父親,我狠狠揍了他一頓,卻也無可奈何。孩子生下來後,他將孩子帶回去養,而佩佩借口無法適應國外的生活回到台灣,之後她順從爸的意思,乖乖回醫院當個小護士。」
「你們的意思是她闖了禍,不敢再鬧下去?」
「爸很清楚佩佩的個性,要不是做錯事,她會輕易妥協?」瑀希回道。
聽完這些,佩佩傻了、鄭鴻霆更傻,佩佩傻是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去買醉、什麼時候生了孩子?
那次心情不好,她明明就是跑到好朋友家裡嗑掉一大桶冰淇淋啊,出國唸書的事還是朋友出的主意,怎麼會變成哥哥們的策劃?而她也的確腦袋不靈光,加上語言不通只好放棄唸書、灰頭土臉回到國內,順著爸媽的意思進醫院當護士。
鄭鴻霆傻是因為比誰都明白這兩個兒子有多寵妹妹,為了她,說點小謊也不是不可能,但未婚生子不是小謊,是非常嚴重的事。
「既然如此為什麼周茜馨要搶吳論?她何必去搶別人的兒子?」他盯緊吳衛,兒子故事編得精彩,但這個媒體口口聲聲說的木訥、拙於言詞的實誠男人,卻有可能露出破綻。
但是鄭鴻霆不知道,吳衛可以為佩佩怎樣地改變自己。
「周茜馨並不知道論論是佩佩的孩子,懷孕期間,她情緒不穩定,經常買醉,還服用過毒品,因此孩子出生不到兩個月就夭折了,論論從接回來、抱到她面前,她連看都不看,又怎會發現那不是她的孩子?
「論論是我一手養大的,她根本沒有關心過孩子,如果周茜馨仔細一點,就會發現,論論和佩佩長得一模一樣。」這是最強而有力的證據。
瑀華想證明這一點,連忙把手機裡頭的照片找出來給爸爸看。
兩張相似的臉龐對著鏡頭微笑,不必多餘解釋,所有人都會認定照片裡的兩人是母子。
鄭鴻霆只看一眼就別過頭,因為滿心忿忿不平。
鄭母卻捨不得別開眼,一看再看,想起那是上回和自己通電話的小孩,想起他稚嫩清脆的聲音,想他一句句喊著奶奶,原來讓自己捨不得掛掉電話的小男孩竟是自己的外孫?
她是女強人,不輕易表露情緒,卻在這刻鼻頭微酸。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鄭鴻霆不死心的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