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他,她窩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努力把他的身影,把那個燙人的吻拋諸腦後。
都同住快半個月了,她還是感到相當不自在。
在雷聿的地盤裡,房間是唯一能讓她平靜的地方,而這也是她跟雷聿同住期間的相處模式。
除了公事外,她拒絕跟他有過多的私人接觸,這麼做是為了防範有任何意外發生,更杜絕自己對他動心的可能。
可她感覺自己好像走在鋼索上。
半個月來,自己的心一直處於搖搖擺擺的狀態。
他的才華洋溢令她著迷又敬佩不已,他的吻讓她留戀,他的笑容炫目得讓她移不開目光,他時不時投來的專注凝視往往讓她心跳不斷加速,幾乎要棄械投降……
可以嗎?可以再愛一次嗎?
這一晚,心緒被嚴重干擾的夏茹冪又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她頂著淡淡的黑眼圈,心不在焉的跟在雷聿身後走。
今天主要的行程是參觀兩處打算列入節目拍攝的改建老屋,屋子是由雷聿先行做挑選並事先取得屋主的同意,再由攝影小組做篩選看是否合適。
夏茹冪昨晚已經和攝影小組敲定時間,約定上午十點會合進行勘景和討論。
就在她和雷聿正趕著跟攝影小組會合的路上,林陽臨時打來電話,說是正在建造的一處案子在施工上出了狀況,屋主和木工團隊正爭執不休,林陽人在台北趕不過去,只好向雷聿求救,於是他們改變目的地,驅車到發生爭執的地方。
「你先到約定地點跟攝影小組會合,我隨後就到。」
夏茹冪駕駛著車子停在施工的屋子外頭,雷聿下車前交代了句。
「這裡在半山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沒交通工具怎麼離開這裡?」
屋門口停著一輛老舊的腳踏車和一台小貨車。
小貨車想必是木工所有,上頭裝滿木料,不可能出借讓他開走。
至於那輛老舊腳踏車嘛,應該是屋主的吧,如果屋主願意出借,等他從這裡踩腳踏車到會合地點,恐怕天都黑了。
「我打電話叫計程車。」
她懷疑真有計程車願意專程上山來載客。「就算我先過去會合也不得其門而入,你還是盡快去處理吧,別耽擱太多時間。」
她打算留下來等他,打開車門下車,她慢悠悠晃到路邊,望著山下田野風光,趁這難得的時間平復一下紛亂的情緒。
雷聿轉身大步往宅子裡頭走,才剛跨出幾步,卻又停下來。
「怎麼?」眼看快遲到了,他還蘑菇什麼啊?
誠如她所形容,這裡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他怎能讓她落單?「跟我一起進屋。」
她第一個反應是想拒絕,但驀地想起日前遇險的經過。雖然現在是大白天,真遇到不良分子她大喊一聲馬上會有救兵衝出來營救她,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到舌尖的拒絕吞了回去,她轉頭看看四周,還真是荒涼,不遠處那片蘆葦草堆裡還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她快步走到雷聿身邊,這是她這半個月來唯一一次這麼主動貼近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屋內,經過佔地頗大的前院,那裡一片狼籍,因為是施工現場,工具木料隨意堆置,十分凌亂,處處潛藏危機。
「跟著我身邊走。」他朝她伸出手,務求將她護在身邊免得出差錯。
她怔了下,神情微微一僵。「我跟在你後頭走,我會小心。」表情再明顯不過,她又退縮了。
雷聿沒辦法,他走在前頭,心思沉重起來。
兩天前跟夏茹冪告白又再度失敗後,夏茹冪突然失聯了一下午,她刻意關機讓他聯絡不上。
他一整個慌了,強烈擔心自己太操之過急會真把她逼走,每次只要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夏茹冪就會害怕的退開一步,她表現出的強大不安和退縮讓他不敢再貿然行動。
他按兵不動,小心翼翼維持彼此間的和平,努力展現體貼的一面,把氣氛掌握的恰到好處,他們之間沒有過多的曖昧,卻竄流著令人不容忽視的小小電流,相信這一點夏茹冪也感覺到了。
「噢。」
後頭突然傳來一聲低叫,他猛然回頭,就看見她身子一歪,驚險避開一塊廢棄角料。
他大步殺過去,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裡帶。
「這裡到處都是工人亂丟棄的角料,一個不小心有可能跌跤受傷。」
夏茹冪看著被牽住的手,再看看距離咫尺的胸膛,臉頰頓時浮上熱氣。
「抱歉,剛剛分神了,現在開始我會多加注意。」她抽回手,盡量避免跟他肢體接觸,要不自己恐怕真會為他的溫柔呵護動心,最後舉白旗投降。
他開口想說什麼,可看她露出一副疏離冷淡的表情,只得悶悶的閉上了嘴。
「走吧,你沒聽見裡頭的爭吵聲越來越激烈嗎?」
見他文風不動,她率先往屋子裡走去。事情盡快擺平才能盡快離開這裡跟攝影小組會合,才得以接續後面的行程。
她越過他,結果才走沒兩步,鞋跟便勾到木料上幾根釘子,整個人往前跌去。
慌亂中,她及時抓住雷聿的手臂穩住自己。
雷聿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冒出一身冷汗。「我的心臟不夠強,你別嚇死我。」
這次,他將她抓到懷裡不准她再掙脫,他低頭看著她微微發白的臉蛋,一雙濃眉揪在一起,表情很可怕。
他那可怕的神情卻沒有嚇著她,反倒讓心口劃過一絲異樣暖流,讓她心又軟了幾分。
「到處都是散亂的釘子木條,你就不能注意一點?你老是這樣心不在焉,摔傷了該怎麼辦?」
他不是沒注意到她這幾天的異樣,這邊撞到那邊受傷的,他並不想責備她,讓她對自己更加疏離,但明明都提醒了,她卻還是沒能集中精神,三番兩次出狀況。
他氣急敗壞,口氣很差,但眼神卻掩不住強烈的驚慌與擔憂,將她護在懷中的動作無比溫柔,跟那凶神惡煞的表情簡直有著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