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過大佛寺,轎隊突然停了,因為他們與另一隊正要回大佛寺的聖僧轎隊相遇,誰都不願讓誰。
由於天佛教的盛行,這些南方的聖僧在京城都有很高的地位,就連皇帝見到他們也是客氣有加,自然養成了他們眼高於頂的性子。這位聖僧見到對面來了轎隊,雖然浩浩蕩蕩有些嚇人,但他仍是認為地位尊榮的自己該先過,於是仍命座下小僧喊道:「圓空大師經過,請讓道。」
按理來說,這麼一喊對方就應該要讓了。想不到圓空這次踢了個大鐵板,對方可是京裡惡名昭彰的蘇宜郡主,即使出嫁了都還聽說有欺負小妾的惡行,尤其她又沒有加入天佛教,哪裡會買圓空的帳。
所以她的護衛十分蠻橫地道,「滾開!這是蘇宜郡主的轎隊,你們這些禿驢別擋路!」
那名小僧何時受過這種對待?大怒道:「我管你什麼郡主,這裡是大佛寺,聖僧要過去,誰都得讓!」
他話才剛說完,蘇宜的護衛便一腳踢翻了他,由於這裡在是大佛寺前庭的大路,人來人往,很快就有圍觀的群眾。蘇宜的轎隊那氣焰之高張,讓四周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議論紛紛。
而在對方開始咒罵時,蘇宜也在小綠的攙扶下從容的下轎了。她今日可是精心裝扮過,描深了鳳眼戴上火焰形狀的花鈿,穿的是富貴逼人,試圖讓自己有氣勢一點。果然她一出現,那驚人的美貌與氣場立刻鎮壓了在場的人,那議論的聲音也小得多了。
於是她悠然地道:「對面的禿驢,你說誰都得讓道,難道你這南方來的外客,還比我這本朝的郡主要大嗎?」
聖轎裡的圓空聽到了她的話,知道來者不善,於是也下了轎,雙手合十道:「郡主的人先傷了我教的小僧,有錯在先,與誰大誰小沒有關係。若是郡主願意道歉並讓道於老衲,老衲可以不計較。」
他敢當面與聲名狼藉的蘇宜槓上,自然也是挾了群眾的力量。這裡可是大佛寺前,圍觀的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信眾。
不過蘇宜可不是省油的燈,那名僧侶耍橫,那她就比他更橫,於是她蠻不講理地道:「你不計較,本郡主還要計較你擋了我的路呢!」
「如果郡主不讓道,不道歉,說不得老衲就要得罪了。」圓空的表情有點難看,他並不怎麼害怕蘇宜的護衛,反正他自恃刀槍不入,何況只要他回頭告個狀,隨時有比蘇宜更大的官替他出頭。
「你要開打嗎?隨時奉陪!聽說你們天佛教的聖僧都是刀槍不入的,今兒個我正好試試。」蘇宜也不囉唆,直接示意護衛們開打。
兩名侍衛圍了上去,同時向圓空劈頭就是一刀,而圓空不閃不躲,甚至刻意挺起胸膛,讓兩把刀都砍在他的胸上。
啪啪!只聽到兩把刀像擊中了什麼,發出了聲響,但那圓空硬是扛住了對方的攻擊,雖然退了兩大步,但真的沒有流血。
群眾見到蘇宜真的敢動手,都是一陣嘩然,再看到圓空刀槍不入的神通,全都忍不住鼓噪起來。
「好啊!聖僧果然刀槍不入!」
「天佛教的神通就是要拿來治惡人啊!聖僧快好好整治她!」
「蘇宜郡主,你豈可褻瀆聖僧?此罪足以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啊!」
這幾乎是千夫所指了,但蘇宜像是滿不在乎,什麼十八層地獄,她都死過一次了,還不是跑到這個地方來?
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圓空,接著用清脆的聲音皺眉問道:「你真的刀槍不入?」
「郡主不是已經看到了?事實俱在,老衲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圓空得意地暗笑著,表面上卻仍是一副慈悲為懷的樣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郡主所做所為恐已引起眾怒,若你也加入天佛教,或可平息民怨。」
蘇宜冷冷一笑,反正她在百姓的觀感裡就是蠻不講理,她也不介意好好利用這一點。「我倒是不信邪了。」
她突然伸手抽起身邊侍衛的一把刀,這把刀顯然比其它的刀雪亮一點,也沉重了一點,但圓空並沒有發現。
蘇宜趨前了一步,似乎連刀都抬不起來,拖著在地上走。「我非得試試不可。你讓我砍一刀,若你真的刀槍不入,那我就信你,不僅道歉讓道,加入天佛教也無不可。」
圓空瞇起眼看著她,一個嬌弱的女子,連一把刀都拿不起來,還想砍他?他忍不住微諷地笑了,什麼慈悲為懷都掩飾不住。「好,有在場諸位百姓為證,老衲答應讓你砍一刀,希望郡主是個信人。」
蘇宜笑了,而且笑得很燦爛,讓圓空覺得不妙。不待他想通,蘇宜突然退了一步,而郡主轎隊裡的第二頂轎子裡走出了一個人,一個讓眾人都想不到他怎麼可能會乘轎的人。
王翔齊大步行來,輕而易舉地拎起了蘇宜手上的刀,指著圓空道:「嘿嘿,就等你這句話,老子就來試一試。」
圓空臉色一變,王翔齊可是傳說中連重盔甲都可砍破的人啊!他連忙出口道:「將軍!不……」
然而不待他說完,王翔齊一刀早已無情的劈下,快狠準的就落在了圓空的胸膛上。
但見圓空悶哼一聲,捂著胸坐倒在地,很快的,他的僧衣染紅了,血流了一大片。
跟著圓空的小僧們呆然地看著這一切,震驚的程度甚至忘了去救治圓空,連帶四周的群眾都尖叫了起來。
「怎麼可能?聖僧不是刀槍不入?」
「不,我一定看錯了,我一定看錯了……」
王翔齊不由分說,上前一步用刀尖一挑圓空被劃破的衣服,裡頭赫然露出了一件金絲內甲,不過已被王翔齊的利刀劈成了兩半。王翔齊的力道拿捏得非常精準,他讓圓空流血,卻沒有傷到要害,就是要圓空清醒著百口莫辯。
「什麼?居然是內甲?難道聖僧們刀槍不入的法寶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