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露宿,蘇宜覺得很新鮮,雖然處處不便,但只當是現代的露營,因為以她的身份,已經比那些負責運行李、背武器、行走在烈陽下的士兵舒適很多了。在她下了馬車後,慕容茵也待不住,在婢女的協助下下了馬車,但她沒注意的是,樹林裡儘是泥土,她那繡鞋一踩著地,馬上沾了一塊泥,而她雪白的裙擺太長,不小心也沾了泥,一下子整個下擺都髒污了。
慕容茵好潔,如何能容忍這個?她忍不住一巴掌就要給那扶她下馬車的婢女,卻讓蘇宜眼捷手快地攔了下來。
「接下來路途還長,你要不就換件不怕髒的衣服,否則再多的婢女也不夠你打。別忘了你嫁進府時並沒有帶陪嫁婢女,你打的都是王府的人。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打人,那麼之後將沒有人服侍你。」她把話講明了,也相當不客氣,充分展露了身為大婦的氣魄。
慕容茵感到氣憤,雖然王翔齊不幫她,但她因為信仰天佛教,與長公主交好,便狐假虎威地說道:「姊姊為何要威脅妹妹?長公主說過妹妹若受了委屈,可以向她傾訴……」說的同時,她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蘇宜差點沒翻白眼。「你裝給誰看呢?我娘挺你又如何?我們現在可是要去南方,天高皇帝遠,但你若真要向我娘傾訴我不也攔著你,至少麻煩你準備幾隻鴿子吧,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底氣拿我娘威脅我。」
這話把慕容茵氣得不輕。不過蘇宜說的是事實,她只能默默地吞下這口怨氣,表情憤恨地走開。
王翔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並沒有介入。他記得自己重生之前,一樣遇過這個情形,當時他愛煞慕容茵,任由她耍任性,最後還承諾送她幾件好衣服,她才消氣。現在想想,當時陷入愛河的他真是蠢上天了。
只不過即使很欣賞蘇宜處理的方式,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不想讓蘇宜覺得他這麼輕易就原諒她了。
幾個簡易的營帳紮好,女眷們該要入內了,此時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地跑向了王翔齊,稟報道:「將軍,咱們拖貨的馬兒出了點問題。」
「怎麼了?」王翔齊皺起眉。
「馬兒突然變得很暴躁,有人靠近便想踢人咬人,而且不是一匹馬這樣,分別有五匹馬兒都在停車後狂暴起來。」士兵緊張地道。
「莫不成是感染了什麼怪病?」現在可是半路上,要少了幾匹拖貨的馬,大隊人馬都會被拖慢速度,王翔齊可不希望遇到最糟的情況,連忙和那位士兵前去探馬。
蘇宜聽到了這番對話,本來要進營帳,卻是一個轉身,跟在他後頭觀望情況去了。
來到了車隊停車的地方,果然數十位士兵拉出了一塊空間,中間有好幾匹馬兒暴躁地走來走去,橫衝直撞,鼻孔裡直噴氣,不只把貨物撞倒一地,還撞傷了好幾個人。有的士兵試圖用繩套套住馬,卻都徒勞無功,只是更激怒馬兒。
王翔齊觀察半晌後,二話不說接過繩套看準了一拋,立刻套住其中一隻,接著他飛身上馬,意圖控制馬兒。過了一陣子,馬兒似乎被他馴服,王翔齊下了馬後,那馬兒長嘶一聲,居然又開始橫衝直撞。
「將軍,我們剛才也試著重新馴服馬兒,但好像不是那個問題。這些馬是拉貨用的,平時十分溫馴,不會莫名其妙發狂的。」一名職級較高的士兵走了過來,一臉憂慮地稟報。
這下好了,如果真是生病了,馬兒的大夫都留在邊疆,車隊裡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情形,沒人能解決。
此時的王翔齊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是放生這些馬兒,然後先派出一群士兵到下個城鎮買馬,再帶馬回來拉貨。不過這樣可能會耽誤幾天時間,同時在士兵們去買馬的時候,車隊的防衛也會薄弱一些,遇到什麼山賊強盜的就好玩了。
「算了!」王翔齊當機立斷地道:「這幾匹馬我們不要了……」
「讓我看看好嗎?」蘇宜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王翔齊心中煩躁,又認為她一個娘兒們只會添亂,便粗聲粗氣地道:「你想幹什麼?別找麻煩。」
對於他這種沙文性格,蘇宜很無奈,不過這是價值觀的問題,有待以後慢慢協調。她眼下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是個獸醫,雖然平時都是醫一些小狗小貓,但大型動物我也有點研究,能讓我看看嗎?」
王翔齊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正想拒絕,只聽見她又道:「反正你都不要這些馬兒了,會有比這更糟的情況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得上忙呢。」
他終於正眼看她,看出了她眼中的堅持,勉強妥協道:「好,你想看就讓你看,但可別添麻煩。」
蘇宜上前一步,隔了段距離觀察暴走的馬兒們,她對著王翔齊說道:「你能讓其中一隻靜下來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迷昏其中一匹……」
「不必那麼麻煩。」王翔齊也不囉唆,又套住了一匹馬,接著手刀一劈,十分精準地劈昏了它。
蘇宜姣美的臉蛋兒抽搐了兩下,她相信在場的其它士兵應該也一起傻了眼。王翔齊對人對馬都是一樣,打昏的手勢乾淨利落。
她蹲下身,執起馬蹄很仔細地看了看,又抬起頭很認真地觀察了下其它活蹦亂跳的馬兒們,最後她肯定地道:「將軍,馬兒沒有生病,是馬蹄的問題。這匹馬的蹄修得不夠平整,留蹄太厚,而所使用的蹄鐵也沒有好好的貼合蹄面,有點太小了,一開始馬兒因為溫馴還能忍受,但走了這麼多路,會造成馬蹄受傷,馬兒感到不舒服,自然暴動了。」
一說到專業之處,她的表情嚴肅起來,抬起馬蹄讓王翔齊看個清楚。「只要讓馬伕修整一下馬蹄,再重新換過適當的蹄鐵,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