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我絕對不——」
「與其在這裡白費唇舌,」薩君飛打斷她的話,說道。「不如快去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我?不過你最好快一點,否則過幾日可就來不及了。」
呂麗萍憤恨地咬牙,簡直快氣得七竅生煙。
見她仍杵在原地,一臉不肯罷休的神情,薩君飛的眼底掠過一絲不耐,他一刻也不想在薩家久留,更不想浪費時間在毫無意義的爭執上。
「倘若沒別的話要說,就請出去吧!」
「我偏不走!你能怎麼樣?」呂麗萍昂著下巴。
既然這小子故意跟她作對,她也偏不讓他好過!
只可惜,這樣的舉動並未將薩君飛激怒。
他冷冷地望著她,說道:「我能喚人來把你架出去,或者你想要測試一下,看此刻那些奴僕們是聽你的話,還是聽我這個『現任主子』的話?」
聞言,呂麗萍氣白了一張臉。
儘管府裡的奴僕們始終對她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但是難保他們不會為了討好「現任主子」而成了牆頭草,屆時她豈不是難堪嗎?
可惡!倘若殺人不用償命,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前去掐死他!
「別太得意!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你休想稱心如意!」咬牙撂下這幾句話之後,呂麗萍便憤恨地拂袖而去。
聽著書房大門被使勁甩上的聲響,薩君飛只在心裡輕哼了聲,根本就沒將她臨去前的話當一回事。
那女人除了怒氣沖沖地撂話之外,大抵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了。
約莫一刻多鍾後,書房外又傳來腳步聲。
薩君飛的濃眉一皺,本以為是呂麗萍去而復返,不甘心地又想來大吵大鬧,但過了一會兒,書房門沒被再度踹開,反而傳來幾聲輕敲。
「少爺,是我。」德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聽見「少爺」二字,薩君飛的眉頭皺得更緊,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抗拒,他才不想當薩家的少爺!
「進來吧!」他開口道。
「是。」總管德叔應了聲,這才推門而入。
薩君飛抬起眼,正想提醒德叔別再喊他「少爺」時,卻見德叔的手中正遮遮掩掩地捧了個什麼。
他疑惑地多看了眼,就見那似乎是一隻木匣,而從德叔不太尋常的舉動來看,必定是重要的東西。
那會是什麼?地契?房契?還是銀票?
「少爺,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得向您稟告。」德叔用一種既慎重又嚴肅的目光望著他。
一對上那樣的眼神,薩君飛不由得微微一怔。
此刻德叔的表情,讓他不由得想起當初師父在對他說出身世的真相之前,也是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湧上心頭,讓他的俊顏一沉,心底那股抗拒也驀地更強烈了。
他開口道:「倘若是要勸我打消捐出家產的念頭,又或是要我在京城久留,那大可不必了,我的心意已決。」
「不,老僕要說的並非是那些,而是更重要的事情,少爺,可否先容老僕將門關上?」
薩君飛點了點頭,同時說道:「德叔無須在我的面前自稱老僕,也不用喊我『少爺』。」
「那怎麼成呢?少爺就是少爺,而老僕確實只是個下人哪!」
德叔恭敬地回覆後,先小心地朝書房外探頭張望了下,確定外頭沒人才關上了門,甚至還落了閂,不僅如此,他還將原本半開的窗子給掩上了。
這一連串小心謹慎的舉動,讓薩君飛不禁心生疑惑。
究竟德叔要對他說什麼?竟需要如此小心提防有人偷聽?
「啟稟少爺,」德叔壓低了嗓音,說道。「老爺生前吩咐過,倘若少爺來到家中,要老僕找機會將這只木匣交給少爺,別讓旁人——尤其是夫人瞧見。」
「喔?」薩君飛揚起眉梢,目光再度落在那只木匣上,問道:「那裡頭裝的究竟是什麼?」
「回少爺,是一疊老爺生前陸續寫下的信函。」德叔將木匣打開,裡頭果然躺著厚厚一疊的書信。
薩君飛瞥了眼,哼道:「既然寫了這麼多書信,怎麼不差人送出,收在木匣裡做什麼?」
「因為,這些信全都是寫給少爺的。」
「什麼?!」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薩君飛僵住。
那些信……全都是寫給他?
他瞪著木匣中厚厚一疊的信函,胸口驀地漲滿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
「是真的,老僕不敢欺瞞少爺。」
第3章(2)
薩君飛咬了咬牙,神情有些陰鬱。
就算那些信真是寫給他的,那又如何?
「那個人」有閒工夫坐在家中寫這些信,卻不願意騰出半點時間去探視他?哼!未免太諷刺、太可笑!
德叔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說道:「老爺何嘗不想去探望少爺,過去這麼多年來,老爺無時不想去見見少爺,可卻始終無法如願,只能藉由紙筆,寫下一封封對少爺的思念與愧疚。」
由於在薩家待了二十多年,德叔對於當年所發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由於他是老爺生前最信任的總管,因此才會交代他這麼一件重責大任。
聽了德叔的話,薩君飛的心彷彿被一根尖針狠狠地扎刺了下,黑眸閃動著激烈的光芒。
他驀地站起,轉身背對著德叔,不願意再看那疊信件一眼。
「思念?愧疚?開什麼玩笑!我才不相信!」
愧疚?或許有吧!但是思念?哼!真是笑話!
倘若「那個人」對他真有半點思念或惦掛,這麼多年來又怎麼會一直不聞不問的呢?
「是真的,老僕絕不敢擅自妄言。」德叔語氣誠懇地說。「這麼多年來,老爺的心裡始終惦掛著少爺,只要少爺看了這些信,肯定就能明白的。」
眼看薩君飛仍杵在原地,德叔索性自行從木匣中取出信件,走到他的身邊,恭敬地將信遞到他的面前。
瞪著眼前的那一疊書信,薩君飛的身軀有些僵硬,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抗拒,根本不想去觸碰屬於「那個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