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因為我……其實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她試圖編造個理由,然而那心痛顫抖的語氣,連她自己都騙不了。
薩君飛自然不可能相信如此離譜的謊言。
「胡說!」
「不,不是胡說,我……我其實……」
薩君飛伸出手,捧起她淚痕未乾的俏臉。
「看著我的眼,初雪,倘若你真的不愛我,心裡有了別人,那麼就看著我的眼,再說一次。」
雲初雪咬著唇兒,望著自己深愛的俊臉,她的心痛得有如刀割。
「我……我……不……不……」明明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要說出口竟是如此的困難。
薩君飛無奈又心疼地歎了口氣,輕輕為她拭去再度淌落的淚水。
「如果真的不愛我,為什麼要哭?又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初雪,你明明是愛著我的,明明一點也不想離開我的,對吧?」
聽著他篤定的語氣,雲初雪再也無法勉強自己偽裝下去了。
她近乎崩潰地承認道:「是,我確實愛你,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原因就別問了,求你別問……你就離開我、忘了我……」
儘管是自己開口央求他忘了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將被他徹底遺忘,她的心就彷彿被凌遲似的,痛楚難當。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離開你,更不可能會忘了你。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動搖我和你在一起的決心!初雪,是不是呂麗萍跟你說了什麼?別理會那個女人的挑撥離間,別中了她的計呀!」
見她一聽見「呂麗萍」這三個字,表情就變得更加僵硬,薩君飛的心裡更篤定絕對是那個女人在暗中搞鬼。
該死!真是可惡透頂!早知如此,那日他就不該給那個女人三天的時間考慮,應該直接讓人將她趕出府去!
「初雪,跟我回去吧!我保證會立刻讓她離開,不會讓她再有機會接近你、傷害你了。」
一聽他這麼說,雲初雪拚命地搖頭,臉上浮現又驚又恐的神情。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真的不能!」
「初雪,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好好地保護你,不會有事的。」薩君飛一臉正色地承諾。
「不行呀!我是真的不能跟你回去!」雲初雪不僅迭聲拒絕,甚至還在他的懷裡激烈掙扎,試圖逃開。
她的反抗讓薩君飛疑惑極了,就算呂麗萍真的說了些什麼,該也不至於讓她如此驚恐害怕呀!
他皺緊了眉頭,神色認真地說:「初雪,除非你坦白告訴我原因,否則我不可能會放棄的。」
「我……」
見她面露遲疑,薩君飛作勢要將她拉走,情急之下,雲初雪終於心碎地哭喊——
「因為我們是兄妹呀!兄妹怎麼能在一起呢?」
「你說什麼?!」
薩君飛愣住,他望著她,像是聽見了什麼不能理解的語言。
「我們……我們是兄妹……」雲初雪心痛的又說了一遍。
短暫的驚愕後,薩君飛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呢?是呂麗萍說的?這麼離譜的謊言,你竟然也相信?」
「不,不是謊言,是真的……」
既然已經說出口,她知道殘酷的事實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了。她撩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腕上的那隻玉鐲。
「這只鐲子,是當年妙慧師父撿到我時,在我的襁褓中發現的,而它……它原先的主人,是當年被薩夫人強灌打胎藥,後來逃出去的那名薩家丫鬟……」
「什麼?難道……你是那名丫鬟的女兒?」薩君飛一臉驚愕,當初德叔提起那件往事時,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那名丫鬟竟然會是她的親娘。
雲初雪點了點頭,痛苦地掩面哭泣。
「這只鐲子……和薩夫人所擁有的一隻玉鐲是一對的,那證明了它最初的主人是你爹……咱們……咱們真的是一對異母兄妹……」
聽了這番話,再瞪著她皓腕上的玉鐲,薩君飛的心裡大感震撼。
難道……難道他們真的是兄妹?
想著他們之間熾烈的情意,想著那一夜火熱的纏綿,他的胸口不禁狠狠揪緊。
難怪她會如此心碎,難怪她會選擇離開,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老天爺怎麼會跟他們開這麼殘酷的玩笑?
「不!不是那樣的!」
正當氣氛陷入凝結時,李大娘突然喊道,臉上有著豁出去的神色。
雲初雪一邊垂淚,一邊哽咽地道:「李大娘,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不!真的不是那樣!」李大娘打斷她的話,再度用強調的語氣道:「我確定你們倆絕對不是一對兄妹。」
那篤定的語氣和態度,讓薩君飛立刻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
「李大娘,你為什麼能如此肯定?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因為……」李大娘頓了頓,目光望向雲初雪,眼中流露出滿滿的愧疚與憐惜。「因為,我就是當年那個被夫人強灌打胎藥的丫鬟翠花,而初雪……是我的親生女兒。」
「什麼?!」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薩君飛和雲初雪都震驚極了。
「大娘,請你把話說清楚,你真的是初雪的娘親?」薩君飛心急地追問。
李翠花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我在薩府當了好幾年的丫鬟,那一年,我未婚懷了身孕,夫人懷疑是老爺的種,命人強灌打胎藥,我拚命地掙扎,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幸好老天有眼,腹中的胎兒生命力強韌,我才沒有失去她。」
「那……後來呢?」薩君飛問。
「後來,我雖然幸運的被一名年邁的老婦收留,可畢竟那老婦本身十分窮困,收留我已是沉重的負擔,實在沒有能力再多養個娃兒,而我也不忍心孩子一生下來就跟著受苦,所以只好忍痛將她擱在『慈雲庵』外……」
因為心底不捨,所以她時常到「慈雲庵」附近的溪邊去洗衣,有時會繞過去瞧瞧,就盼能瞧見這孩子的身影。
眼看這孩子一年年地長大,出落得越發標緻,她的心裡既欣慰,又不免懷著滿滿的愧疚與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