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芙抬起素手,輕輕滑過他英挺的臉龐,澄澈的眼眸認真的看著他。「你說你是獵戶,那麼你可有妻女?」
他十分訝異,沒想到她會在此時問這個。
見他不語,她頓時覺得懊惱不已,他說是獵戶便是獵戶,自有他的道理,她何必為難他,於是她連忙澄清道:「不用說了,我、我只是想到你日後會娶妃生子,所以隨意問問罷了……」
皇甫戎長指抵住了她的唇。「不,我要告訴你。」
寄芙愣住了,頓時口乾舌燥、心跳突突,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她曾經想過幾百次他是什麼人,也想過他是否為秦國人,才會不樂見疫情好轉,如今就要揭曉了嗎?
「你說對了,我是秦國人。」他直勾勾的瞅著她。「我是秦王。」
她雖然心裡有數,但聽他親口證實,她還是不禁感到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皇甫戎沉聲道:「我死了,魂魄重生到皇甫戎身上,但我懷疑我並非死於意外,而是蓄意的謀害。」
寄芙立時感到心驚,畢竟千百年來,要弒君的理由只有一個,她戰戰兢兢地問:「這是……是為了要奪取皇位?」
他面色沉凝的點了點頭。「如今秦國的新帝尚未登基,而我的屍首恐怕已葬入皇陵之中,是什麼人要我的命,我一定要回去查個清楚。」
寄芙難掩驚恐。「你要回去?」
以他如今的身份,要回去大秦恐怕是難上加難,就算是大燕的尋常百姓,要去大秦都不可能了,何況他現在可是顯親王。
見她面露驚懼,皇甫戎安撫道:「你不必想太多,那只是個想法,我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要回大秦困難重重,自然不會拿性命開玩笑,行那冒險之事。」
寄芙這才放下心來,既然他明白情勢輕重,她相信他定會小心斟酌,不會一意孤行。
「換你了。」
「啊?」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當真沒有兄姊嗎?」皇甫戎忽然一臉嚴肅的問道。
她還以為他要問她什麼天大的事呢,她放鬆了心情,輕笑道:「當真沒有,王爺怎麼也跟賀公子一樣,追問起我的身世來?我自小在王府長大,這可是再真沒有的事兒了,我與南院的惠兒、彩霞幾個自小便同房,她們可以作證。」
聞言,他的神情並未放鬆,繼續問道:「那麼進王府之前呢?」
寄芙一愣,想了想才道:「我只記得大約是在我五歲左右,發生了一場洪水,水勢又猛又急,我差點死了,救活後過了半年吧,爹娘就因為實在過不下去了,將我賣給人牙子,從此我沒再見過他們。」
雖然被爹娘賣掉,她也沒怨過,她知道家裡的日子根本過不下去了,洪水沖走了他們賴以為生的農田,他們日日都在坐困愁城,一籌莫展的相看兩無言,只有把她賣掉,少一張嘴吃飯,還可以讓爹娘再撐一陣子。
而且,她進王府後日子反而好過,雖然她那時還小,但她會看臉色,知道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時常被打罵,倒是常嬤嬤常誇她百伶百俐,會自己認字,還會給人看病,只除了她不記得洪水之前的事,其它都很好。
「你沒被賣掉之前,家中還有些什麼人?」皇甫戎繼續問。
「家中就我爹娘跟一個大我幾歲的哥哥,可是我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因為我不記得發洪水之前的事,而哥哥又死在那場洪水裡,聽鄰居大娘說,我可能是被洪水嚇傻了,才會一股腦失了洪水之前的記憶,不過那也不打緊,只是個才五歲的小不點兒,之前不過是吃喝拉撒玩罷了,失了記憶也不受影響。」
「這麼說,你唯一的哥哥就死在那場洪水中?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不會名字裡剛巧有個磊字吧?若是有個磊字,那麼她夢中囈語喊磊哥哥便不足為奇了。
「哥哥名叫寄福,好像是哥哥自小身子不好,爹娘希望他平安長大,所以給取了福字,沒想到還是……」寄芙笑了笑。「我還記得爹娘常唉聲歎氣的說怎麼死的不是我,如果死的是我不是哥哥,該有多好。」
皇甫戎瞪著她,這種事她怎麼還可以笑笑的講?「他們真是你的親爹娘嗎?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孩子說這種話?」
她不以為意,一笑置之。「我不怪他們,哥哥是咱們寄家的獨苗,爹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而我一個姑娘家,本來就沒什麼用處,他們會有那樣的反應也不出奇。」
皇甫戎不捨的將她抱緊。「好吧,既然你想得開就罷,就當成他們狠心賣掉你,我之後才能在王府見著你。」
第十五章 王無戲言(2)
寄芙眨了眨眼。「可是王爺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他親親她的眉心,淡淡地說:「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的事而已。」
事實上,昨夜她在夢裡又喊了姊姊和磊哥哥,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她在夢裡喊這兩個人了,而且都喊得同樣焦急迫切。
先前那一次他沒放在心上,但自從賀踏雪出現,偏偏提到了顧月磊,而她喊的名字裡又恰巧有個磊字,讓他不由得多了一份心思,如今雖然證實她那聲磊哥哥喊的不是她的親哥哥,卻讓他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兩次在夢裡喊著相同的人,這只是巧合嗎?她的夢境沒有任何意義嗎?
聽她的說法,她沒有姊姊,就算她找回洪水之前的記憶,也沒可能識得顧月磊,燕秦邊境嚴實,兩國人民素無往來,何況她當時只是個五歲孩童,又哪裡可能到大秦去,而且還見著了在萬岳城裡的顧月磊。
夢境不能代表事實,作相同的夢也不是沒可能的,他只能這般告訴自己,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擱下,他輕輕撫著她柔軟的身子,柔聲問道:「還疼嗎?」
「竟然取笑我?」皇甫戎輕捏了下她的臉。「我就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