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霖一愣,遇上一個是非分得這麼清楚的女人,真的是好事嗎?他沉默了,不再多說了。
吳詩怡的手指不斷地絞著,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很久,他們結婚半個月,她的生活在不斷地發生變化,完全脫離了她原本想要的生活軌跡,這不是她想要的。
「陳霖。」她喊他的名字。
他的左眼皮驀然跳了一下,左跳災\'右跳財,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交易結束了,我們離婚吧。」
陳霖的腳踩著油門,手無力地掌著方向盤,他側過頭,「你在開玩笑。」費盡心思地將她騙進了他的地盤,然而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感覺,真他媽的讓他快發瘋。
垂著頭的吳詩怡緩緩地抬起頭,粉嫩的唇微微嚅動,正要說話,眼角卻瞄到轉角處衝出一輛疾行的車子。
他在看著她,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輛車,她驚慌地喊著:「停車,前面有車!」
話說完,她緊張地閉上眼睛,天吶,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所有人談正經事都不會在車上說,因為車禍一瞬間便可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她害怕地感覺到身下的車子一陣急促地剎車,但來不及,車子已經撞上了對方的車子,她雙手忍不住捂著臉,希望隨後破碎噴濺的前窗碎片不會讓她毀容。
這一刻,她深深地後悔,為什麼要在這樣的環境跟他說離婚的事情,同時一個疑惑浮上心頭,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大到沒有注意到那輛車。
她的手死死地捂著臉,就在這個瞬間,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死死地抱住,她幻想的碎玻璃沒有割破她的臉,只聽到劈里啪啦的破碎聲、撞擊聲,以及抱住她的陳霖發出的細細悶哼聲。
她的心跳失去了規律,她幾乎聽到碎玻璃插進他肉/體的聲音,她花容失色,腦袋想鑽出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抱住她的他用了十分的力氣,天羅地網地將她護住,她無法掙脫他的雙臂。
第6章(2)
「陳、陳霖?」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她敏銳的嗅覺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接著她聽到一旁的路人報警。
「陳霖、陳霖,不要睡……」她慌亂地喊著他的名字,卻只能聽到他無力的輕哼聲。
她慌得眼睛泛紅,她只聽到他淺淺的呼吸聲,淚水不知道為什麼就流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開車的時候說這種話……」
如果不是她的話讓他太吃驚了,他也不會忽略了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子,也不會發生車禍,愧疚、傷心讓她無助到了極點。
當救護人員把他們救出來,她才知道她的腿早已軟成了棉花,她身上沒有傷,但卻很狼狽。她回頭一看,就看到陳霖背後的血,血跡斑斑地將他藍色西裝染成了暗色,血色從他的臉上流失。
她晃了一下身子,跟著他上了救護車,她聽到救護人員問她,「這位小姐,你是傷者的……」
「他是我先生。」她呢喃道,她坐在他身邊,小手不由得想伸過去握住他的手,卻被救護人員打斷。
「不好意思,請不要妨礙我們急救。」
「對、對不起。」她怯怯地收回手,兩眼不曾離開昏迷的陳霖。
救護人員瞄了她一眼,她臉色蒼白,臉上掛著淚痕,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可憐兮兮。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陳母趕到醫院劈頭就問。
那雙保養得宜的手顫抖地握著吳詩怡的手,吳詩怡心神不定地說:「我……」
「好了,都不要說話了。」陳父擺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什麼都不要說,安靜地等著。」
隨後陳絲也在阿力的陪同下慌慌張張地趕來,卻不敢說一句話,只抱著阿力無助地顫抖。
時間在他們這裡停止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醫生走了出來,吳詩怡抬頭一看,竟然是秦耀。
性格過度活躍的秦耀此刻倒像一個專業的醫生,他摘掉口罩,冷靜地說:「伯父、伯母,不用擔心,陳霖沒事,沒有傷到腦部,只是輕微腦震盪,比較棘手的是背部,玻璃渣插了進去。」他一頓,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細節了,乾脆地說:「現在已經清理乾淨了,不用擔心。」
吳詩怡腿一軟,靠著牆,鬆了一口氣,回過神,跟著陳家人向秦耀道謝。
秦耀點點頭,「不用客氣,這是我分內的事情,接下來就是要注意休養。」
車禍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陳父和阿力一起去解決,而陳絲和陳母留在醫院裡陪著陳霖,吳詩怡回家拿陳霖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她每走一步就像踩著雲朵,心神不定地回到陳家,將東西整理,好上了車,她驚魂未定地說:「開慢點。」
「好,少夫人。」司機點點頭。
一陣鈴聲在車廂裡不斷地響起,司機看了一眼吳詩怡,「少夫人,你的手機響了。」
吳詩怡恍惚地應了一聲,然後拿起手機,「喂?」
「嫂子。」是陳絲,「哥醒了,沒有見到你,他在發脾氣。」
「我在回來的路上了。」她說。
「好、好,那你快回來。」
交易結束,我們離婚……
陳霖沉陷在一片黑暗裡,沒有一絲光芒,昏昏的腦袋裡響著吳詩怡冷酷的決定,頭痛欲絕,心口被石頭堵住。
在無邊的黑暗中,他一直想著她這句話,一直回想著她平淡的小臉,然後心一陣絞痛,痛到他想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大聲問她,為什麼、為什麼?
但是他放眼望去,沒有她,漆黑一片,他心中一片恐慌,她在哪裡,她去哪裡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大聲地喊她的名字,小怡,吳詩怡,沒有一點回音,他紅了眼,他一定要找到她。
她要離婚,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放她走,絕對不會!
突然,黑暗中出現一點點白光,他努力地往白光走去,白光刺激地他的雙眼生疼,可他堅持不懈地走過去,當白光完全覆蓋他的身體時,一股痛楚如龍捲風般襲捲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