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的齊一齡在看到水果籃上粘貼的店家小標籤後,居然說出這種良心被狗啃的話來。
「小沐沐,帶你老婆去買高檔蘋果!滾!」
他像任性的小鬼清空了病房所有人,李媽媽攜李爸爸離開時,還拍拍兒子的肩膀,痛快地補了一刀——
「文青說得沒錯,你不在乎,但我視唸唸為親生女兒,我必須在乎這個問題,女孩子還是考慮終身大事,這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
話說完,閃人,留給李志賢一個糾結到死的空間。
要說完敗他的是岳家那個臭小子,倒不如說完敗他的是疼他寵他的母親大人。
最後病房裡只剩他和唸唸。
唸唸表情鎮定,躺得直挺挺的,瞪著天花板不說話。
他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最後只能打開筆電,打電話告訴香水秘書,要她通知各部門主管立上Skype,就算隔著視訊會議,他照樣可以把每個人電得金光閃閃,痛不欲生。
「總經理,太好了!我們正急著找你開會呢!」
沒想到主管們可開心了,原本想老闆要照顧符特助沒人敢打擾,沒想到老闆居然還召集大家開視訊會議?嗚嗚嗚,有此老闆,夫復何求啊!
「啥?!找我開會?!」
很明顯,李總經理這步棋下錯了,各部門主管畢竟都是他一手調教訓練出來的高手,耐操耐罵程度已非凡人等級,他們愛開會成癡,工作效率又高,大老闆能「電」的事情真的很少,在發現不僅電不到,還只是增加自己更多的工作量時,許多決策到後來還是需要老闆最後裁示,實在太不划算!李總經理只能在大家依依不捨的目光下,草草結束視訊會議,徹底印證「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句話。
唸唸還是躺在病床上,瞪著天花板,但從抽搐的嘴角、糾結的表情看來,她憋笑憋壞了。
「很好笑?」
符唸唸鼓著雙頰,管不了臉頰會不會痛了,她忍笑,拚命搖頭。
李志賢歎了口氣,伸手,想用指頭敲她,又考慮到她輕微腦震盪,也只能張開五根手指頭揉了揉她軟軟的發。
「氣死我了。」
他抱怨,想罵唸唸又捨不得,但——
其實他真心想問的是:「唸唸,你想要的幸福是什麼?」
是什麼……
「唸唸想要的幸福是什麼?」李志賢喃喃自語。
悶了一整個早上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志賢哥認為呢?」一齡問。
「我不懂,她現在不幸福嗎?」
志賢哥語氣很煩躁。
一齡會心一笑。「當然幸福,志賢哥和李爸李媽這麼愛她,唸唸當然幸福嘍。」
問題來嘍,志賢哥,能不能區別他的「愛」和李爸李媽對唸唸的愛之間有何不同?
李志賢想想也對,下巴一抬,很有氣勢地說:「沒錯,我們把唸唸當自家人看待,怎麼會不幸福呢!那臭小子說的話完全沒意義!」
一齡目瞪口呆,真的被眼前的男人氣炸了,承認愛情、接受愛情有這麼困難嗎?
一齡氣惱搶走志賢哥寶貝的月亮蛋,三兩口吞下肚,惹來月亮蛋主人哇哇抗議。
「唉呀,你口出穢言就夠欠扁了,還搶走我的月亮蛋?!」
「搶你的蛋又怎麼樣?!」
三齡抱著飯碗閃得遠遠的,他們高手過招,說什麼她都聽不懂,但搶走月亮蛋,志賢哥會有多生氣,她很明白。
「給你吃蛋幹麼?!補充那麼多蛋白質有什麼用?也沒看你交半個女朋友,浪費食物!我天天要服侍老公,我吃比較有用!」
「唉呀,你這女人家還真不害臊,小沐沐遇到你這個淫娃浪女小心腎虧!」
「腎虧也不關你的事,總比你想虧都虧不到的強!」
「我的媽呀,這是女人家可以拿來說的話嗎?!」
「我說又怎樣?!我就是嘲笑你王老五一個,交不到女朋友!」
「齊一齡!」
「有什麼指教?志賢哥!」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怒瞪彼此,毫不退讓。
「志賢哥……大姐……」卡在戰火邊緣還想到桌邊挾菜的三齡進退兩難。
一齡歎了口氣。「志賢哥,承認愛情有這麼難嗎?」
李志賢沒說話,低頭用餐,「你不懂。」
「對,我不懂!但,志賢哥,我不信你對唸唸沒感覺,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感覺,別再拿偉大的親情來唬哢我!」
李志賢苦笑。
想找個地方,安靜沉思,安靜享用早餐都沒有。
昨天唸唸出院後,就被老媽帶回主屋進補,他一個人留在市區住所,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何聲音,連自言自語都還有回音,說有多孤寂就有多孤寂。
有許多的事,就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還是必須死守著原本的朦朧之美,要知道撥開雲霧不見得都是美麗的風光,如果他沒辦法肯定自己的心意,那,和唸唸之間,最多就是這樣,到止為止。
「你是偶像劇看多了是嗎?還是和小沐沐太恩愛了?張口閉口都是愛情,呿,也不怕我會不會吃醋,小心我去誘拐你老公。」
「志賢哥!」
他放下碗筷。「別叫我了,吃飽了,上班去,謝謝招待,明天記得多賠我一顆月亮蛋。」
他起身,拿了車鑰匙,瀟灑揮手,箭步離開。
齊家姐妹看著志賢哥離開的背影。
「大姐……」
「嘿?」
「我突然覺得……志賢哥的背影好寂寞哦!」
一齡摸摸小妹的頭,連遲鈍的三齡都感受到了,就代表志賢哥真的很寂寞。
「是啊,寂寞的三十七歲笨蛋男子。」
一齡歎口氣。
東風啊東風,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道能夠吹開這一團悲傷迷霧的東風。
第6章(1)
又多休息了兩天,直到臉頰的淤青上妝後完全看不出痕跡,符唸唸才回到工作崗位,在開往公司的途中接到的第一通電話,是自己的老闆,她深呼吸,開口:「總經理早。」
嬸嬸的事,儘管心裡再難受,也隨著傷勢漸隱而藏進心底,於是乎「襲吻」事件又顯得無比鮮明瞭,然後她開給斥責自己是不是瘋了,甚至鴕鳥地希望襲吻的事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