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雖是三尺童蒙,卻已能隱約的明白,為什麼爹總會在娘寫了十封八封的家書後,還會捎信回來說防事吃緊,不克回鄉的這種信,即便那些年南鳳皇朝根本可謂國富民強,根本就沒有峰火燃燒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回想起來,凌常風可謂是心有同感啊!
眼看愛子的不耐就要爆發,凌母擔心計劃生變,急忙脫口而出,「唉呀!為什麼為娘我這麼聰明,生出來的兒子卻這麼笨?就已經說了大王爺看中你,所以才用盡方法弄來這罐『澤面方』,好讓你們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先見面啊!」
「喔!原來這東西是大王爺弄來的啊!」凌常風意有所指的輕哼。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去給人鑒定!
猛然發現謊言被戳破的凌母,頓時漲紅臉,有些結巴道:「呃……不管東西是誰弄回來的,反正你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就對了。」
「娘——」凌常風沉沉的喊了聲,然後一臉嚴肅的站起身,很認真的反駁:「還記得你要我在宮內最繁忙的時候告假回來,為的是什麼吧?你說你身體微恙,所以皇上才通融准假的,如果現在弄出什麼相親風波,讓皇上知道,你不怕被處以欺君之罪嗎?」他是回來探望母親的,可不是回來給女人看的,意思差很多。
「那個……就順便看一下嘛。」聽到皇上之名,凌母氣焰收斂了些,表情有些忐忑,早知道她就在信裡寫她想兒子唄!可是她也明白,若真的那麼寫,他就不會趕回來了。
嗚……,她可是他的娘親啊,怎麼想見兒子一面卻這麼難?
「不方便。」凌常風拒絕,轉身便要回房,但那罐「澤面方」卻還是被凌母硬是塞進他手裡了。
「娘——」他抗議低咆。
「你就收著吧!這東西可不便宜,反正你這趟回來時間還這麼久,找個時間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別說娘沒提醒你,大王爺好歹也是聖上的叔叔,多多少少賣點面子給他吧!」
俊顏微凝,擺明刺中他的要害,不甚情願的收下「澤面方」,背對著凌母走了兩步,忽然憶起那雙皮膚粗糙乾裂的手,心房揪了下,他忽地頓住腳步,淡聲問:「娘,這東西除了拿來擦臉之外,擦在手上是不是也有效果?」
「當然啊!那可是美容聖品呢!」乍聞這聲問,凌母以為頑石開了竅,很快地綻笑接話。
「喔!」得到答案,凌常風頭也不回的揣著手裡的瓷瓶回房,滿腦子不知為何,竟被那雙因勞動而染紅的手所佔滿,當然還有糾纏在唇邊屬於她的柔軟,想到這裡,他不禁懊惱。
搞了半天,那個女人……她叫什麼名字?
第3章(1)
夢來了。
一座陌生的宅院,有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手提裙擺急踩碎步的企圖跟上走在前頭的另一名男子,即便他踩出的步伐,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疾不徐,但其實他還真的有心想走快避開她。
「風,你又想躲我了嗎?」她喊住眼前那偉岸的男人背影,不喜歡每次她提到喜歡他的事情時,他就一味的想要躲開,更過分的是,他明明就看見她,還走的這麼快。
「小姐……」男人的身影僵直不動,而她則看著他身上所穿那件,她親自為他挑選的月牙色長衫,心底不禁感到高興。
「風,我不喜歡瞧著你的背影說話,轉過身來好嗎?」她軟聲請求。
男人轉身了,但因為他的身形高挺,她得要略微仰起頭,才能迎視到他的眼睛。
那雙堅毅中帶著柔情的眸光,總是那麼地吸引她。
「小姐,還有事嗎?」男人提劍的手緊了緊,不想讓家裡的其它人,見到小姐又這般緊黏著他。
「叫我情兒好嗎?我們上次不是已經說好了?」還打勾勾了呢!
「小姐,我只是你的護衛……」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配不上眼前如此尊貴美麗的千金小姐。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又搶著說下去,「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情兒愛上的男人。」她紅著臉將話說出來,神態全是小女人的嬌羞。
雖然明知像她這般大膽表達情愛的舉止,是不合身份的,可是如果她再矜持,她相信個性剛毅木訥的江風,定是會嚴守主僕的分界,躲得遠遠的。
「救起落水的小姐,本來就是江風該做的事,我只是克盡職守罷了。」江風發覺自己的下顎繃得好緊,因為他看見眼前自己心儀的女子,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受傷眼神。
「那麼你敢說那天我們情不自禁的親吻,是假的嗎?你敢說,我落水後,身子全讓你給瞧見了,也不算什麼嗎?」她真的又羞又氣又急,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死腦筋?
身份的賤貴算什麼?她愛他,而他對自己也有情,這才是真的啊!
「小姐……」他輕歎口氣,遲疑了一會兒,才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笨拙的為她揩拭眼角的淚,「你……你別哭,眼淚不適合你,你笑起來才是最好看的。」他說了真心話。
淚盈於睫的眸子,因為他的這句話,眼淚撲簌簌的滾了下來,她又氣又笑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在夢裡,他清楚那個女孩叫做虞情,而他則叫江風。
張開眼睛,凌常風伸指揉擰眉心,無奈的瞪著頭頂的床帳。
「怎麼又是這個夢?」他抱怨喃喃。
這些天他老是重複的做著相似的夢,夢中的主角永遠是這對男女,他看著他們初識、相戀,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夢見他們?
雖然夢的發展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他不得不說,作夢很累吶!
他一點也不想作夢。
看著灑進房裡的晨光,凌常風睏倦的眸仍想懶懶的合上,但想到只要待在府裡,便會被娘追著叫他去送那罐「澤面方」,他的眉心又擰緊了。
「唉!還是早點出門吧!」不想被念的不二法則,就是早早出門躲起來,才好圖個耳根清淨,認命的掀被下床,卻摸到枕邊一塊柔軟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