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悔,為什麼要相信馬國程的話?
即使他真的生病又如何?她不該去看他,不該關心他!因為她是智珍,不是欣桐……
「妳恨我?」他嗄聲問。
突如其來的間話,揪緊了她的心。
「不……」她的臉色蒼白,強迫自己剔透的雙眸注視眼前的男人。「你戲弄我的事我不在乎,也無法在乎,因為現在我有求於你。」她面無表情地,冷淡地帶開他試圖轉移的話題。
然後她接下說:「利先生,現在我很嚴肅地告訴你,我爸他……他當年離開台灣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致現在每次回到台灣,他就必須面對心底的掙扎。你也算是半個朱家人,這一次如果你願意高抬貴手,我代表朱家永遠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利曜南收起笑容,他冷星般的眸光低斂。「妳要我放棄捷運工程案?」
「是的。」她屏息。
「妳在做一個完全不理性的要求。」
「我知道請你放手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請你『暫時』放棄,或者應該說,在父親冷靜下來之前,不要再試圖刺激他--」
「譚董是一名成年人,我認為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應該考慮過後果。」
「這次不一樣!我爸他明知道楊日傑正在利用他,卻執意往火坑裡跳!」她垂下眼,語調忽然憂鬱。「我不忍心看見他如此,但我相信他只是一時無法面對……畢竟你也有錯,你不應該擅自安排那一晚,在爸爸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之前。」
利曜南面無表情。
她憂愁的臉龐像一塊磁石,深深吸引他的注目。
「你可以答應我嗎?暫時的,只要一次就好,請你放手。」她再一次求他,輕聲柔語,為了父親拋掉自尊。
「如果我不放手?」他的神色陰鬱。
「那麼,我也不會讓你傷害我的父親,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那麼做的。」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宣誓。
「妳想保護他?」他瞇起眼。「但是妳看起來,甚至沒有妳父親堅強。」
智珍纖細的身體微晃。「你錯了,我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堅強。」她平視他的眼睛。
「是嗎?」他粗嗄低喃。
「為了我父親,為了他,我會盡一切努力。」她平板的語調宣誓著。
時間彷彿靜止,過度寂靜讓室內的空氣令人窒息。
然後,她凝霧的眼眸望向沉默的他,再一次請求:「請你放手,只要暫時的放手就好,我一定會說服父親,因為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利曜南的眸子蒙上一層霧氣氤氳。「那麼,就盡妳所能,將我擊敗。」他殘忍地回絕。
智珍的臉孔瞬間刷白。
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
一個唯利是圖的男人,即使曾經滄海,終究無法改變他追逐名利的野心與冷血的事實。
「絕對,」利曜南站起來,臨走之前輕柔地、幾近溫存地傾身對她呢喃:「絕對要記住,千萬別對妳的敵人心軟。」他低柔地對她道。
然後轉身走出包廂。
第5章(1)
最近這幾天,下班後姜文總是堅持帶智珍外出吃飯,之後再開車送她回家。每天晚上都要到十點鐘左右,智珍才能回到家中。
對於婚事一再拖延,智珍對姜文感到十分虧欠,因此她很難拒絕他的好意,只因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這晚她仍然強顏歡笑應付了姜文一整個晚上,智珍的臉龐堆積著疲累,深鎖的眉宇訴說著千絲萬縷的愁慮……
「連續三天,準時六點離開辦公室,十點過後才回到家。跟男人在外逗留到這麼晚,這種行為實在應該打屁股。」
公寓樓梯口,傳來熟悉卻讓她心驚的低沉男聲!
「你怎麼進來的?」她驚訝地張大眼睛,瞪著不請自來的男人。
利曜南從樓梯轉角的陰暗處慢慢走出來,他的眸色深沉,冷凝的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如果我告訴妳,我正好認識管理員,這個理由妳會相信?」
樓下根本就沒有管理員!她屏息。他看起來不高興,甚至……在生氣?
「你來做什麼,我跟你之間,應該沒什麼交集了。」她別開眼取出皮包裡的鑰匙,打算以漠視忽略他的存在,讓他知難而退。
然而利曜南居然上前一步,直接捉住她的手腕。「真的沒交集?還是妳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直接將智珍壓上牆面,手段霸道,口氣卻異常溫柔。
「你瘋了?」她忽然緊張起來,因為他今晚不太對勁。「你快放開我……」
「我為什麼要放開?一直保持風度的結果,就是讓別的男人乘虛而入,與其如此,我寧願不做紳士。」他粗嗄地道。不費吹灰之力擒住她的雙腕令她不能反抗,然後他伸手意圖觸碰她的臉龐--
「你看清楚,我不是朱欣桐!」智珍急切地撇開臉,狼狽地避開……
可利曜南竟然回答她:「我知道。」他低笑。「妳,是譚智珍。」
她愣住,直到利曜南的臉孔突然朝自己壓過來--
「利曜南!」她死命推擠他,卻發現根本推他不動後便下意識地大聲喊:「利曜南,請保持你過人的理智!」
因為這句話,利曜南暫停下壓的舉動。
他英俊的臉孔定格在她面前數公分處,冷沉的雙眼盯著她逃避的眼眸,灼熱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緊繃的肌膚上……
然後,他忽然撇開嘴,貼在她耳邊粗嗄地低訴。「沒錯,妳說的對,我的確還剩理智。」他沉聲低笑,喃喃的語調如同情話。
智珍心底忽然鼓起鳴鐘--
彷彿,在上一個世紀,同樣的對話驀然在她的腦海顯影,如鐘鼓般餘音波蕩地繚繞起來……
注意到她的錯愕,他慢慢斂下眼,性感的薄唇咧開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智珍回過神,用力掙開他的掌握!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朱欣桐。況且姜文也不是一般人,他是我的未婚夫,不久後我就會嫁給姜文成為他的妻子。」她喘息著,驚魂未定地瞪視著他,不理解他為什麼突然失去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