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個給了趙公公一錠金子的七號,問的問題居然是當今皇上姓什麼,這簡直是送分題,倒讓一些准宮女們嫉妒得牙都酸了。
「七十五號,下一個。」輪到靈心時,趙公公特地多看了她一眼,表面上一貫冷淡,但在心裡已經將她淘汰出局。「聽好了,你的問題是,漳州刺史是誰?」
漳州刺史?靈心聽得一臉茫然,漳州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別說刺史是誰了,她沒聽成賜死已經不錯,而且那個傢伙一輩子進宮的次數大概不會超過十次,記得漳州刺史是誰的用意不知道是什麼。
至於其他人等,聽到這個問題也都是眉頭大皺,接著紛紛慶幸起自己還沒把趙公公得罪死,這個問題無疑就是刁難。
漳州可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連皇上都不一定知道漳州刺史是誰呢!
靈心正心虛得緊,她身旁的奚辰卻悠悠然地開口了,聽到他說的話,她心頭一喜,連忙復誦——
「漳州刺史陳之源大人,字德平,號遠山,紹興府山陰人。兼任漳浦縣令,曾任秘書省校書郎、監察御史。為官以清廉著稱,平生嗜好就是喝酒,曾有以酒大戰漳州三百名士而不倒的經歷……」
趙公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還真知道漳州刺史是誰,那個什麼酒戰漳州三百名士的事,他還沒聽過哩!
一般人到這裡,可以算是通過了,可是趙公公偏不信邪地又問:「苑馬寺卿是誰?」
「苑馬寺卿是劉豫大人,字維定,順天府大昌縣人。殿試登進士第二甲十一名進士出身……」
「北寧安撫使?」
「北寧安撫史是張有忠大人,字恭泰,河陽人,廣西巡撫兼任……」
趙公公簡直快瘋了,這北寧安撫使已經是到了紫淵國領域的極限了,她居然連這個都知道,要不是前不久才聽人提過,連他都不知道北寧安撫史是廣西巡撫兼任的。
至於其餘的人已經張口結舌,對靈心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消說,連照本宣科的靈心都對奚辰欽佩不已,這傢伙簡直是活字典、陰界的孤狗大神,隨便來個官名他都能說出一番故事。
卻是沒有人知道,奚辰為了當上太子,也是有所準備,幾乎把群臣的資料背得滾瓜爛熟。在他看來,這是做為一個好皇帝的要件,至少要知道下面的人是誰,在做什麼,否則臣子一個糊弄皇帝就搞不清楚狀況,如何治理好國家?
「趙公公,我通過了嗎?」靈心見趙公公太過震驚久久沒有回應,忍不住問道。
「通……不!等一下,你說的資料,我還要找人核實一下。」趙公公其實已經信了八成,不過他不相信靈心知道的比他還多還廣,非得再刁難一下不可。
至於參與了整個過程的奚辰,其實已經很不高興了,他突然又啟口,在靈心身旁說了幾句話。
靈心表情揶揄地覷了下趙公公,才幽幽說道:「趙公公是出題的人,難道還不知道答案的真偽?不如我再說一個,司禮監太監趙德成公公,江蘇江陰人,丙寅年入宮於司設監,平生喜愛各式珍寶,曾與某知州胡大人合作開設寶光賭坊……」
「行了行了,別說了,你通過了!」趙公公聽得一身冷汗,再讓她說下去,他趙德成做過什麼虧心事都要被抖出來了。
聽到自己通過了,靈心心服口服地望著奚辰,低聲道:「你真是太厲害了!該不會連宮裡掃茅廁的人你都知道吧?」
奚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關於「官房」,每個貴人各自有各自的宮人處理,至於內廷的茅廁,內監設有五百淨軍,淪流打掃,而管理這五百淨軍的是大太監薛朝欽,丁戌年入宮……」
靈心眼角抽搐。「見鬼了,你連這都知道?」
「你這不就是見鬼嗎?」奚辰得意地慢慢飄了開去。
終於,趙公公平復了心情,清了清嗓子後便宣佈道:「好了,方才通過的人,會依表現分發到各個官署,特別優秀的咱家會報上去,讓各宮娘娘和皇子公主先挑選……」
他急忙要結束今日的甄選,天知道出了靈心這個怪胎,他即使又恨又氣又忌憚,卻拿她沒辦法……等等!真的沒辦法嗎?
趙公公突然靈機一動,看著靈心陰惻惻地奸笑起來,話鋒突然一轉。「至於七十五號,你的表現最好,咱家就給個方便,把你分到織染局好了。」
「織染局?」靈心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看向奚辰,奚辰卻皺起眉頭。
「織染局就是替宮裡的貴人們染布,這工作很簡單的。」簡單歸簡單,卻時常要抬重物,可不輕鬆啊!「看咱家對你多好!只不過到了織染局,那織染局旁有一水井,聽說服侍二皇子的李公公墜井溺死後,那裡就常常出些怪事,你可別亂闖啊。」
靈心聽得臉色發白,趙公公顯然把她分到一個鬧鬼的地方,這叫陰陽眼的她情以何堪啊!好不容易由紙紮店躲到宮裡,難道仍是逃不過命運,只是換一批鬼而已嗎?
「不……」她才剛開口,奚辰便唰的一聲出現在她眼前。
「答應下來!」他現在才知道李公公墜井身亡了,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很恐怖耶……」她來宮裡可是想調查人,不是想調查鬼啊!
「答應下來!」
「萬一鬧鬼怎麼辦……」
「那鬼不會有我恐怖,答應下來!」
靈心打了個冷顫,奚辰若要嚇她,她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哀怨地把拒絕的話吞了回去。
趙公公看出她怕了,得意地笑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不過這宮女的資格可能就要取消囉。」
「我……我去!」靈心幾乎是在奚辰陰沉的目光下,答應了這項工作。
待一切底定,趙公公也離去了,有幸錄取宮女的人,留在現場吱吱喳喳,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既期待又害怕。
此時一名宮女見到呆立在當場的靈心,站在那裡喃喃自語,那表情簡直複雜到難以形容,不由走過去拍了她一下,問道:「靈心啊,你錄取了,但表情怎麼這麼奇怪,是開心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