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完正事,周堂飛有感而發的說:「二爺,咱們先前暗中到張府調查這事時,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張老爺的行徑委實太過分,連我聽了都想宰了這畜生,他每次行房前都要把那些小妾給虐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據說她們叫得越淒慘,張老爺便越興奮,因此活活打死了好幾個小妾,其中有兩個小妾甚至都還沒及笄呢。嚴慶看不過去,還一度想拔劍砍了他。」
嚴慶冷漠著臉橫了周堂飛一眼,雖被出賣,不過他一向寡言,因此沒有說出周堂飛曾偷偷在張老爺的飯菜裡下了巴豆的事,讓他那一整天都只能蹲在茅廁出不來。
「這種人一劍砍死他太便宜他了。」景韶淡淡回了句。
周堂飛附和,「可不是,要讓他在牢裡也好好嘗嘗受人凌虐的滋味,才能消除那些被他虐死的姑娘們的恨。」比起那些遭他虐死的姑娘,他先前對他下的巴豆實在是微不足道。
「二爺。」姜管事匆匆敲門進來。
「什麼事?」
「有何管事的下落了。」姜管事神色有些凝重。
「他在哪裡?」
「方纔衙門的官差來報,說是有人在城郊的樹林裡見到一具吊死屍,有人認出那正是咱們府裡先前失蹤的何管事,要咱們派人去義莊認屍。」姜管事稟報。
景韶起身道:「我親自過去認屍。」一直遲遲搜尋不到何管事,他便有預感何管事已被滅口。
「二爺,我也一塊去。」周堂飛自告奮勇,跟在他身後走出書房。
嚴慶默默走在最後。
三人騎馬來到義莊,景韶翻身下馬,一名淮州府的捕頭上前朝他拱手道:「景二爺怎麼親自來了?」
景韶抬手回了個禮,「剛好得空,勞煩岳捕頭,那屍首在何處?」
「請景二爺隨我來。」岳捕頭領著他走到一旁,指著躺在床上的一具屍首,回頭對他說:「請景二爺認認,這是否是貴府的家僕?」
景韶上前認屍,周堂飛與嚴慶也往前一步,三人各自看了幾眼,確認死者正是何管事。
嚴慶查看屍首須臾,稟告主子道:「初步查看,他身上並無其他外傷,只有頸部有勒痕。」
一旁的岳捕頭想起一事,從衣袖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對了,景二爺,咱們先前還在這死者身邊發現一封書信,似是他的遺書。」因為事關人命,所以這封遺書他之前已先一步看過,確認死者是畏罪自盡。
接過後,景韶取出信。
周堂飛在一旁伸長頸子也想看,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湊到主子跟前。
看完那封書信,景韶臉上掠過一抹訝異,把信遞給周堂飛。
周飛堂抬手接過,與嚴慶一塊觀看信裡的內容,看完之後,他滿臉狐疑。
「這何管事竟是畏罪自盡?!」信裡提到他之所以瞞著景府的眾人,讓府裡的女眷們服用那帖避孕的藥,是為了報復景府。
何管事的父親生前也經營一家造紙作坊,卻因為景家所屬的造紙作坊造出雲霞紙,使得其父的作坊生意每況愈下,最後只得收了作坊,回鄉種田去,其父心中因此鬱結難解,隔年便過世。
他認為其父之死乃是景家所逼迫,為替父親報仇,在八年前來到景府賣身為奴,暗中伺機報復景家。後來無意中得到那方子,遂開始給景家的女眷們服用,想讓景家斷子絕孫。
事發後他雖逃走,但景家派人四處搜捕他,最後他無處可逃,才在這林子裡了結自己的性命。
周堂飛摸著下顎忖道:「這事有點說不通,三爺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他若是真想讓景家斷子絕孫,也該對那兩個小少爺下手才是,但那兩個小少爺這幾年來可是一直活蹦亂跳,好得很。
嚴慶提醒他,「三爺是庶出。」
周堂飛拍了下腦門,「是喔,我差點忘了,景家只剩二爺一個嫡子,不過二爺若是膝下一直無子,倒也可以過繼三爺的兒子來繼承景家香火啊。」
景韶沒多說什麼,謝過岳捕頭,便上馬離開。
兩人也連忙上馬,跟在後頭離去。
第7章(2)
回府後,景韶將那封信交給妻子。
看完,湯水淳沉吟道:「這信裡所寫的事,相公有派人去查證嗎?」
「已派周堂飛和嚴慶去查。」
她思索須臾,說道:「敢白紙黑字寫下來,我想八成錯不了。」這種事並不難查證,一旦查證屬實,那麼那帖避孕藥的事就坐實是何管事一人所為,並沒有其他的幕後主使者,只是她總覺得何管事的死另有蹊蹺,可此時也已死無對證。
相處這段時日,他已能從她的神能心語氣裡,看出她一些想法,「你懷疑他的死另有玄機?」
在沒有證據之下,湯水淳斟酌回答,「我覺得何管事死得很巧。」只有何管事知道那藥方的來源,他這一死,這件事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也無法再查下去。
可惜這段時日小朔一直沒能從簡霜霜那裡再聽見什麼有用的消息,否則就能趕在何管事被滅口前,找到他的下落。
景韶也認為確實很巧,他一死,把所有的真相都跟著一塊埋藏起來。他不得不懷疑,景府裡也許有一隻他看不見的手,在暗中攪弄著這一切。
他眼前掠過府裡頭的幾人,卻無法確定是誰,接著再想起幾個早逝的妻子,他沉默片刻,出聲道:「我會多派兩個丫鬟跟在你身邊。」
「為什麼?我房裡的下人夠多了。」
他將她擁進懷裡,沒有解釋原因,只吩咐道:「你記著,只要出了房門,就帶上她們。」
湯水淳微微一怔,接著醒悟道:「你這是怕有人害我嗎?」
他不只怕有人害她,更怕她會像他那幾任妻子一樣,被他剋死。
他希望她能長命百歲,伴他一生。
隱隱察覺他的擔憂,湯水淳輕笑著頷首道:「你放心,我會多加小心。」
接著湯水淳將何管事的死訊稟告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