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性情生來冷淡,對男女之情本就不熱衷,比起她們,他更願意把心思花在生意上。
聽他同外頭那些人一樣說自個兒克妻,韓氏輕斥,「呸呸呸,什麼克妻,娘不許你這般詛咒自個兒,那是她們幾個人命薄,沒福氣當咱們家的媳婦。」她接著興匆匆開口,「我聽媒婆說,這湯家小姐幼時給人批過命,說是個有福氣的,還能旺夫,要是嫁過來,定不會再像先前那幾個一樣,你看怎麼樣?」
景韶明白母親想答應這門婚事,沉默一瞬,答道:「這事全憑娘拿主意吧。」他不在意有沒有妻子,但若能因此讓娘高興,他不介意再娶一次親。
得知湯業群要將她改嫁給景韶,湯水淳並不意外,與讓她嫁給李大人,自然是讓她嫁給景韶利益更大些。
這李大人不過是個六品的淮州通判,比起湯業群的五品同知還低了一級,她後來打聽到,湯業群之所以要把女兒嫁給李大人,是看在李大人有個親戚是吏部官員的分上。
這段時日,她從邵氏那陸陸續續聽來了些訊息,得知湯業群想調到京城任官,正在四處找門路,所以才想將女兒嫁給李大人,藉以結交吏部的官員。
這吏部掌管百官的考核,若是能與吏部的官員攀上關係,日後也好為他調任的事鋪路。
據說當年湯業群不過是淮州七品的推官,這些年來就是靠著將女兒嫁給那些高門權貴,才升到五品的同知,現下又想藉著聯姻,好讓自個兒再往上爬。
景家雖然不是官家,但勝在有錢,那些錢財能讓他拿去疏通賄賂朝廷的官員,為自個兒謀得更好的出路。
兩相權衡之下,湯業群自然極力想攀上景家這門親戚。
而李大人那裡,湯氏夫婦盤算後,決定把老九嫁過去,再安排今年剛及笄的老十嫁給張侍郎,聽說張侍郎特別偏愛稚嫩的姑娘,如此安排應當更合他心意。
在得了景家答應結下這門親事的消息後,湯業群便親自上門向李大人和張侍郎解釋改嫁女兒之事,巧舌如簧地說服了他們。
兩個月內,湯府將陸續安排三個庶女出閣,一時之間,成為淮州城眾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出嫁前四日,湯水淳與即將出閣的九妹湯水蓮和十妹湯水秀,坐在院子前的小園子裡賞月。
「八姊、十妹,以後咱們要再這般聚在一塊賞月,怕是不容易了。」湯水蓮幽幽道,比起湯水淳的清麗秀美,她容貌更加艷麗,性情卻多愁善感。
才剛及笄的湯水秀,性子就如同她柔美的容貌一樣溫軟羞怯,她輕蹙著眉,面露憂容,「聽說我要嫁的那個張侍郎,府裡頭已有十幾房姬妾,我好害怕,也不知我嫁過去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湯水淳對這個才十五歲的妹妹心裡有些歉意,要不是她想嫁給景韶,湯業群也不會把十妹嫁給張侍郎。
想了想,她叮囑這個妹妹幾句話,「水秀,你記住,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不去欺負別人,可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也不能默默的隱忍下來,那只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好欺負的,更加得寸進尺。」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湯水秀吶吶道,她性子軟,從來只有被人欺負的分。
「你嫁過去後先觀察那裡的情勢,摸清楚整個府裡是誰在作主管事,還有誰最受寵、誰最不受寵。最受寵的人容易招來嫉妒,而最不受寵之人易招人排擠,你別跟這兩個人走太近,以免受到牽累。」她接著再面授機宜,傳授兩個妹妹幾招攏絡人心的方法。
兩人專心的聽著,她們遠遠不如湯水淳那般會做人,懂得察言觀色、審時度勢,聽了她這一番話,兩人都覺得很受用,因為這些事從來沒有人教過她們,兩人趕緊牢牢記在心裡。
三姊妹又說了一會兒話,夜深了,湯水蓮與湯水秀向她道謝後,三人各自回房。
躺在床榻上,湯水淳對於自己的未來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自己這次的決定是對是錯,嫁給景韶後,是不是就能如願回到現代?
第2章(2)
五月初八,景家二爺景韶迎娶第五任妻子,淮州城的人熱烈議論著這事,有不少人紛紛下注猜測,他這第五任妻子能撐多久,換言之,就是多久會被他剋死。
有人賭三個月、有人猜四個月、有人說半年。
面對外頭那些流言和賭注,景家沒去理會,此時景府擠滿了來賀喜的賓客,喜堂上,新人剛拜完堂,被送進喜房。
被喜娘扶著坐在床榻上,湯水淳頭上罩著一條紅色的喜帕,而新郎官已出去招呼賓客。
趁著喜娘到門口交代丫鬟事情時,小朔在她身邊興高采烈說著話,「姊姊,你嫁給伯伯了,要趕快生孩子哦。」
她小聲詢問:「為什麼?」小朔在得知她要嫁給景韶時,異常高興,瘦巴巴的小臉這段時日都咧著笑,不停對她說著景韶有多好多好,讓她都忍不住要懷疑,這孩子是景韶藏起來的兒子!
可每當她問及他與景韶的關係時,他卻又緊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肯多說。
「姊姊嫁給伯伯,自然要幫他生孩子。」小朔一臉理所當然地說。
她抬手捂著唇,低聲道:「誰說嫁人就一定要生孩子?」她可沒打算要替景韶生孩子,她嫁給他是想被他克一克,看是不是能死掉重回自己的世界。
聞言,小朔忍不住激動起來,「姊姊一定要幫伯伯生孩子,不可以不生。」他要投胎當他們的孩子,要是她不生,他就不能當他們的孩子。
湯水淳覺得有些奇怪,小朔這段時間跟著她,一直是個好脾氣的孩子,怎麼突然間激動起來?她溫言解釋道:「小朔,生孩子這種事不是我要生就能生,又不是母雞下蛋,哪有那麼容易,有可能我跟他一輩子也生不出孩子呢。」
聽見她的話,小朔震驚的愣了愣,然後扁著嘴,像是想哭似的,突然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