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這位自打進門後就備受冷落的王妃,有的姬妾直接當做沒瞧見,有的則只是敷衍的行了個禮。
花蘿走到園子裡的一處涼亭坐下,淡淡道:「青兒,去將園子裡那些姬妾全都叫來。」
青兒訝然的望向她,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要做什麼,一時間沒有動作。
花蘿臉色微沉,嗓音也跟著一沉。「沒聽見我的話嗎?」
「是,奴婢這就去。」青兒不敢再遲疑,連忙將此刻在園子裡的幾人請過來。
四名姬妾姍姍來遲。
「不知王妃讓妾身們過來,有什麼吩咐?」蔣文琴沒朝她行禮,開口便問道,語氣和神情沒半分恭敬之意,彷彿在她面前之人並非奉王妃,而是同她們一樣的姬妾。
王府裡的妻妾分為五等,一等自然是王妃,二等則是側妃,三等是庶妃,四等是貴妾,五等是侍妾。
奉王尚未有側妃,庶妃有一位,名喚鮑淑儀,貴妾有兩位,一位名喚雲姍姍,另一個是蔣文琴,其餘全是五等的侍妾,且只有貴妾以上,才有資格自稱妾身,其餘的侍妾只能自稱奴婢。
花蘿冷眼看向她,沉聲喝斥,「放肆!你這賤妾,連尊卑的規矩都不懂嗎?」
蔣文琴瞬間一愣,這才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即使王妃再不受寵,可身份擺在那裡,使她不得不屈膝。「妾身見過王妃。」她心中暗訝,以前性子軟、好拿捏的王妃,怎麼好似突然變了個人,竟端起王妃的架子來了?
其他三人見狀,忙跟著福身行禮,心中對於王妃的改變也同樣感到訝異。
這四人的面容都有幾分相似,但最相像的是四人嘴角邊都有顆痣。
花蘿幽冷的眸光緩緩掃過四人,眼神彷彿十二月的寒冰,看得四人心頭一凜,須臾後,她才徐徐啟口,「四年前,我奉旨嫁給奉王,這四年來,由於本王妃心善寬厚,致使府裡頭的一干姬妾和下人竟把尊卑的規矩都給忘了,往後,倘若這府裡頭再有人不守規矩,出言不遜,休怪本王妃不再容情。」
這番警告一出,再次讓四名姬妾驚疑不已,不由得紛紛瞠大眼望向她。
將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花蘿無意在這時多說什麼,面露不耐的擺擺手。「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下去吧,把這話也轉告其他人。」
四人面面相覷,這才福身離去,對她這番改變都感到非常納悶不解。
青兒和紅衣相視一眼,眼神中也流露出相同的驚訝。
花蘿瞅她們一眼,慢悠悠的道:「你們無須吃驚,我只是想通了些事情。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往後我不會再讓人欺壓到我的頭上來。」
聞言,紅衣和青兒頓時滿臉喜色。「王妃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先前因王妃為人心善,總是想著以和為貴,不願與人爭,以致那些得寵的姬妾都沒將王妃看在眼裡,明裡暗裡欺辱不少,就連她們這些王妃身邊的下人,也沒少受其他丫鬟婆子的氣。
花蘿臉色緩和了下來,看向兩名貼身侍婢。「先前是我不會想,這會兒我不會再傻傻的讓人拿捏了,你們也要給我打直背脊,挺起胸膛來。」
「奴婢遵命。」兩人欣喜的齊聲應諾。
身為奴婢,她們的命運與主子的榮辱是息息相連的,與主子可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若強勢,她們便可依仗著主子的勢,可主子若太柔弱,便會讓她們無勢可仗,而今見主子端出了身為王妃該有的威儀,她們可是比誰都高興。
沒多久,花蘿起身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返回跨院的途中,她瞥見一名身量高大的男子從另一頭的廊下走來,男子眉若刀裁,目若寒星,五官英俊,身材挺拔,身穿一襲銀灰色的錦袍,流露出一身雍容華貴之氣。
見著這人,她眸底掠過一絲寒意,原想掉頭繞路,但下一瞬她改變了主意,掉頭離去只不過是逃避的懦弱行徑,如今她已不再將此人放在心裡,沒有什麼好迴避的,於是她仰起臉,不疾不徐的朝廊道走去。
兩人在廊道中間遇上,她勾起一抹得體的微笑,朝男子福了福身。「臣妾見過王爺。」
「嗯。」白千量冷淡的應了聲。
他素來不喜這個被迫迎娶的王妃,不過卻敏銳的從她看向他的眼神裡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以往她望向他的眼神總是流露出一抹企盼,而今她眼裡的那抹企盼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
冷漠?他懷疑自個兒是不是看錯了,忍不住再覷她一眼。
花蘿已移開了目光,看向他身旁隨行的那名寵妾。
雲姍姍睨她一眼,驕傲的仰起臉,仗著受寵,絲毫沒向她行禮的打算。
王府裡並非只有她一人這般,往日那些得寵的姬妾,也個個如此,對這位有名無實的王妃視若無物,而她們膽敢這麼做,不過是有樣學樣,因為王爺也不待見這名奉旨迎娶的王妃,時常對她視而不見。
白千量並未再多言,攜著寵妾逕自離去。
花蘿回過頭看向跟隨在他身側的雲姍姍,自她四年前入門,白千量不僅無視她這個王妃,也縱容那些寵妾對她無禮。
當年出閣時,她是懷著結髮與君知,相要以終老的心情,想與夫君恩愛白首,可嫁入王府四年來,不論她如何努力的想討得他的歡心都沒有用,他不待見她就是不待見她,他甚至連一步都不曾踏進她的寢院。
剛開始時,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為何這麼招他厭惡,後來才知他是不滿這樁婚事,她不是他想要娶的女子。
想起他蓄養的那些姬妾,她冷冷的彎起唇瓣,她不知他是不是已有心悅之人,但從王府裡那些姬妾的模樣,便能看得出來他偏好的姑娘是什麼樣子。
花蘿抬起手,纖指輕輕滑過唇畔,心頭閃過一個主意。
回到房裡,花蘿畫了幅畫,畫上之人杏眸柳眉、玉面桃腮,最後,她在畫像的嘴角旁點上了一顆痣,而後她將畫像交給青兒,囑咐道:「照著這畫像上的模樣,派人去找些這樣的姑娘,記得,這事要你情我願,若是有人不願意,無須勉強。」